林臥盡三春，曠然耳目阻。
父老城中來，諜知虜將舉。
兵烽窮四郊，此豈有寧宇。
頗聞田陽邑，不滿千馀戶。
僻在萬山中，至今猶安堵。
往依門下吏，避喧庶得所。
我病奄十旬，聞言似欲愈。
巾車渡駛溪，停鞅趣徒侶。
窄磴不容轍，削壁疑經(jīng)斧。
櫧楠石上陰，蟠根卻寸土。
窅窅子規(guī)喚，啾啾猿狖語。
澗草吹異香，崖溜結(jié)靈乳。
有人榛中出，帕首腰毒弩。
前驅(qū)者居民，輒復(fù)頸項組。
五里一置寨，守望本固圉。
恃險轉(zhuǎn)為暴，往來戒行旅。
夕陽見遙峰，岞崿赤燄吐。
明當(dāng)從此度，未發(fā)意先沮。
詰朝侵霧行，混茫一何睹。
我馬筋已緩，我仆力為努。
黑沙莽崩剝，斷石錯臼杵。
礦穴久虛無，地道尚枝拄。
此祇勞害民，國用何所取。
過嶺忽周行，壞道新春補(bǔ)。
戎馬利馳驅(qū)，開鑿誰能拒。
民力豈不艱，見之心益腐。
下山望城郭，落落如村塢。
白晝語狐貍，過市嗔豺虎。
縣吏即土人，擊斷鄉(xiāng)曲武。
朝見巨室兒，亭榭灰一炬。
此家豈金穴，城小乃見數(shù)。
多金何罪辜，嬰孩罹鋒距。
群兇飽殺人，我來殊莽鹵。
當(dāng)門訌者誰，問之輒逢怒。
仆夫思斗爭，堅臥持不許。
幸以門吏勢，微軀未敢侮。
轉(zhuǎn)思沙縣民，倉卒猶戀主。
明晨定返轡，仍尋舊林藪。
寄聲謝父老，空此奔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