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生長居江東,不識江東莼菜美。
今年四月來西湖,西湖莼生滿湖水。
朝朝暮暮來采莼,西湖城中無一人。
西湖莼菜蕭山賣,千擔萬擔湘湖濱。
吾友數(shù)人偏好事,時呼輕舠致此味。
柔花嫩葉出水新,小摘輕淹雜生氣。
微施姜桂猶清真,未下鹽豉已高貴。
吾家平頭解烹煮,間出新意殊可喜。
一朝能作千里羹,頓使吾徒搖食指。
琉璃碗成碧玉光,五味紛錯生馨香。
出盤四座已嘆息,舉箸不敢爭先嘗。
淺斟細嚼意未足,指點杯盤戀馀馥。
但知脆滑利齒牙,不覺清虛累口腹。
血肉腥臊草木苦,此味超然離品目。
京師黃芽軟似酥,家園燕筍白于玉。
差堪與汝為執(zhí)友,菁根杞苗皆臣仆。
君不見區(qū)區(qū)芋魁亦遭遇,西湖莼生人不顧。
季鷹之后有吾徒,此物千年免沈錮。
君為我飲我作歌,得此十斗不足多。
世人耳食不貴近,更須遠挹湘湖波。
按:袁石公盛稱湘湖莼菜美,不知湘湖無莼,皆從西湖采去,以湘湖水浸之耳。莼菜初摘后,以水浸之,經(jīng)宿則愈肥。凡泉水湖水皆可浸,不必湘湖水也。今人但知湘湖之莼,又因石公言謂非湘湖水浸不佳,皆耳食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