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大鈞賦(819年) 中唐 · 劉禹錫
始余失臺(tái)郎為刺史。又貶州司馬。俟罪朗州。三見閏月。人咸曰。數(shù)之極。理當(dāng)遷焉。因作謫九年賦以自廣。是歲臘月詔追。明年。自闕下重領(lǐng)連山郡印綬。人咸曰。美惡周必復(fù)。第行無恤。歲杪其復(fù)乎。居五年不得調(diào)。歲二月。有事于社。前一日致齋。孤居慮靜。滯念數(shù)起。伊人理之不可以曉也。將質(zhì)諸神乎。謹(jǐn)貢誠馳精。敢問大鈞。其夕有遇。寤而次第其辭以為賦。
圓方相函兮。浩其無垠。
窅冥翕辟兮。走三辰以騰振。
孰主張是兮。有工其神。
迎隨不見兮。強(qiáng)名之曰大鈞。
欹以臨下兮。巍乎雄尊。
天為獨(dú)陽。高不可問。
工居其中。與人差近。
身執(zhí)其權(quán)。心平其運(yùn)。
循名想像。或可以訊。
曰嘻。蒙之未生。
其猶泥耳。落乎埏埴。
惟鈞所指。忽然為人。
為幸大矣。工賦其形。
七情與俱。嗇智不受。
之以愚。坦坦之衢。
萬人所趨。蒙一布武。
化為畏途。人或譽(yù)之。
百說徒虛。人或排之。
半言有馀。物壯則老。
乃惟其常。否終則傾。
亦不可長(zhǎng)。老先期而驟至兮。
否踰數(shù)而叵量。雖一夫之不獲兮。
亦大化之攸病。謹(jǐn)薦誠上問兮。
俛伏以聽。是夕寢熟。
夢(mèng)游乎無何有之鄉(xiāng)???span id="b12wojg" class='link' onclick='ShowWordComment("poem_sentence_24_1371401", 1371401, "Clauses/49/Comments/0")'>陛級(jí)乎重霄兮。
異人間之景光。中有威神。
巾金甲而煒煌。命之使前兮。
其音瑯瑯。曰吾大化之一工也。
居上臨下。廉其不平。
汝今有辭。吾一以聽。
播形肖貌。生類積億。
橐籥圈匡。镕鍊消息。
我之司智。初不爾嗇。
不守以愚。覆為汝賊。
既賦汝形。輔之聰明。
盍求世師。資適攸宜。
胡然抗志。遐想前烈。
倚梯青冥。舉足斯跌。
韜爾智斧。無為自伐。
鑿竅太繁。天和乃泄。
利徑前誘。多逢覆轍。
名腸內(nèi)煎。外火非熱。
今哀汝窮。將厚汝愚。
剔去剛健。納之柔濡。
塞前竅之傷痍兮。招太和而與居。
貰以待人兮。急以自拘。
道存壸奧。無示四隅。
軋物之勢(shì)不作兮。見傷之機(jī)自無。
汝不善用。吾焉嗇乎。
且夫貞而騰氣者膴膴。健而垂精者昊昊。
我居其中。猶輪是蹈。
以不息為體。以日新為道。
裸鱗蜚走。灌莽苞皂。
乃牙乃甲。乃殈乃剖。
陽榮陰悴。生濡死槁。
各乘氣化。不以意造。
賦大運(yùn)兮無有淑惡。彼多方兮自生丑好。
爾奚不德余以驟壯。姑尤我以速老耶。
觀汝百為。又或不然。
赤子哇哇。忽其能言。
亦既名物。幾時(shí)蹁躚。
春耕其邱。投種之日。
釋耒而嘆。何時(shí)實(shí)栗。
望所未至。謂余舒舒。
欲其久留。謂我瞥如。
我一子二。誰之曲與。
彼蒹葭之蒼蒼兮。霜霰苦而中堅(jiān)。
松竹之皸皴索籜兮。不若榯筍之可憐。
納材葦而構(gòu)明堂兮。固容消而力完。
揚(yáng)且之皙兮。不可以常然。
當(dāng)錫爾以老成。蒼眉皓髯
山立時(shí)行。去敵氣與矜色兮。
噤危言以端誠。俾人望之。
侮黷不生。爾之所得。
孰與壯多。不善處老。
問余而何。授教而回。
蘧蘧形開。向之威神。
孰為來哉。乃遽衣促盥。
端慮滌想。委佩低簪
持簿叩顙而言曰。楚臣天問不詶。
今臣過幸。一獻(xiàn)三售。
始厚以愚。終期以壽。
忘上問之罪。濯已然之咎。
心增故術(shù)。腹飽新授。
馳神清元。拜手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