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英姑歌(己卯) 晚清 · 李慈銘
諸暨人包立身妹也。署浙江巡撫布政使蔣益澧疏言:「包村之破,英姑偕立身同戰(zhàn)死馬面山?!剐劣先尚玳g,余在京師,不知其詳。今年己卯,客有談英姑事者,作此正之,而立身事亦附見焉。
包家有女名英姑,娉婷二十頗有馀。
纖纖玉皙彎雙趺,生小不著羅綺襦。
朝汲澗中水,暮爨山下蘇。
包山一村外,不識陌與衢(一解。)
一朝狂寇沸江汜,先屠郡縣次鄉(xiāng)里。
彈丸一村毒烽指,百萬連營?與兕。
阿兄奮呼裂裳起,悉集耰鋤誓諸市,市人歡言各效死。
豈有城與墉,環(huán)以六尺枳。
豈有濠與隍,塹以一蹄水。
兄力拔山眾所恃,妹從兄兮力是視(二解。)。
夜縫戰(zhàn)士裳,朝作軍中漿。
出門驅(qū)賊如驅(qū)羊。
阿兄巨刃摩天揚,小妹雙刀明月光。
甲繒荼白繡裲襠,揮刀先后如雪霜。
紛紛頭落千貪狼,血滿袖褶不洗妝。
歸來語女伴,照水勻鴉黃。
盈盈入門去,上膳耶與娘(三解。)
東安忠義各分伍,桓桓四營悉貔虎。
阿兄統(tǒng)領(lǐng)四軍主,妹領(lǐng)中軍督所部。
壬戌五月賊大舉,炮火殷天矢如雨。
兄呼妹言亟集旅,北當(dāng)賊沖賊所聚。
我捍其北落賊距,東西南面屬之汝。
阿妹聞兄言,嘯隊齊出堵。
是好男兒死此土,有不出者視我斧(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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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嶇晝夜無停奔,弓足戍削曳布裙。
出不騎馬入守門,渴無水飲饑無飧。
忠義茍不失,辛苦非所論(五解。)。
賊尸蔽野血漂筏,賊圍幸開女力竭,矢石不死死以暍。
耶娘已終女事卒,語兄好為視無忽。
是為穆宗元年之六月,青山一壞首埋骨。
兩旬村破氣沖孛,血海尸林莽同窟。
使者入告女戰(zhàn)沒,死非女重事當(dāng)核,我作此詩補貞碣(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