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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
范君子和居姑射山麓世隱于醫(yī)敏給多藝能略涉獵文史一日會薦紳輩于其家酒半舉大白而言曰不肖竊有志于斯文敢求數(shù)十字以為珍藏意甚勤因為賦古風一篇告之以君子之道使知所操持焉非宜使誇衒于世實篋笥而已
我廬姑射東，君居西山隅。
相去不十里，曳杖以問途。
知我遠方來，盡室相煦濡。
衰年況多病，藥物必爾須。
診視得家法，就為醫(yī)多盧。
貧賤人所惡，世利人所趨。
君子異于眾，而獨與我娛。
延我升中堂，坐列皆明儒。
酒肴既登俎，左右羅童奴。
令行爵無算，促使開大壺。
酒酣意氣逸，高論到唐虞。
日晏未得歸，欲起時見拘。
自言小邑中，何嘗試士夫。
久客惜人情，褊量動輒踰。
仍呼兒出拜，頭角異凡雛。
從小好文字，未睹明月珠。
長者幸有賜，終身不敢渝。
既蒙主人知，所愿獻良圖。
世人豈無才，唯德不能俱。
不見盆成括，以是喪厥軀。
又徵荀氏語，至察則無徒。
大辯外若訥，聰明守以愚。
顏子稱大賢，尚云有若無。
吾言儻無忽，榮名不須沽。
歲己酉春正月十有一日吾友張君漢臣下世家貧不能葬鄉(xiāng)鄰辦喪事諸君皆有吊章且邀余同賦每一忖思輒神情錯亂秉筆復罷今忽四旬矣欲絕不言無以表其哀因作古意四篇雖比興之不足觀者足知予志之所在則進知吾漢臣也無疑 其一 金末 · 段克己
高樓薄浮云，知是何人宅。
賣諸輕薄兒，身為五侯客。
日暮斗雞回，車騎何翕赫。
鼻息吹虹蜺，行路皆踧踖。
豈知黔婁生，儲粟無儋石。
衣衾不掩尸，送我城東陌。
寥寥百世下，誰分夷與蹠。
北方有黃鵠，飽義氣勇烈。
天寒辭故巢，思欲近丹穴。
吁嗟翅翎短，云海路隔絕。
鳳皇不相待，孤憤無由泄。
恥與鴟鳶群，朝夕肆饕餮。
一步兩叫號，心摧口流血。
側頭向蒼昊，永與羈雌決。
人皆尚鴟鳶，反謂黃鵠劣。
世無棄瓢翁，軒輊定誰說。
猿鶴與沙蟲，泯泯同一轍。
悲來結中腸，欲辯再三咽。
藝蘭當清秋，生育胡不早。
西風發(fā)微香，能得幾時好。
飛霜半夜來，滅沒先百草。
真宰獨何心，吞聲不復道。
驅車上太行，中道車軸折。
停車臥轅下，骨斷筋力折。
撫膺呼蒼天，淫淫涕如雪。
古往與今來，此憾（一作恨）何時絕。
有藤名鷺鷥，天生匪人育。
金花閒銀蕊，翠蔓自成簇。
褰裳涉春溪，采采漸盈掬。
藥物時所須，非為事口腹。
牛溲與馬勃，良醫(yī)猶并蓄。
況此香色奇，兩通鼻與目。
尤善療瘡瘍，先賢講之熟。
世俗不知愛，棄置在空谷。
作詩與題評，使異凡草木。
念昔始讀書，志本期王佐。
時哉不我與，觸事多坎坷。
歸來濯塵纓，羸裝聊解馱。
午芹多奇峰，流水出其左。
誓求十畝田，于此養(yǎng)慵惰。
種椒盈百區(qū)，栽竹僅萬個。
自謂得所依，心口默相賀。
經(jīng)營久未成，韞櫝乏奇貨。
低徊不能去，借宅便高臥。
始構茆三閒，榱桷久摧挫。
暑雨畏霖潦，霜風苦掀簸。
豈無富貴人，粟布救寒餓。
恥隨肥馬塵，擁鼻不敢唾。
淹延歲月深，十手指庸愞。
塵埋劍鋒??，彈鋏悲無那。
時當春之仲，桂魄月半破。
丁丁聞啄門，有客來相過。
探懷出新作，高唱成寡和。
清辭麗卿云，齊梁那復課。
蹇余鞭不前，躑躅蟻旋磨。
枯腸藜莧苦，奇字厭搜羅。
君乎真可人，沽酒酌通播。
酒酣膽氣粗，狂言驚四座。
舊游渺何許，行路方轗軻。
作詩寄同聲，別離傷老大。
我愛興上人，閒處先著腳。
雖有買山錢，難尋一丘壑。
向來棲息地，龍象久寂寞。
重尋林下徑，竹石苦紛薄。
溪水恣交流，巖花自開落。
卻埽丈室中，一瓶還一缽。
凈樂題其顏，塵緣聊解縛。
寥寥千載下，此理誰發(fā)藥。
我今為拈出，未（一作不）免一重錯。
有凈必有垢，無苦亦無樂。
渾沌元不死，七竅剛自鑿。
鄭（一作珍）重庵中人，萬法本無著。
獨有太古心，油然滿寥廓。
我來汾沮洳，汾濱君所居。
豈期牢落際，有子可與娛。
遺我以方藥，投我以素書。
往來八九年，問難更起余。
妙處自心得，論說乃其馀。
眾議遞持執(zhí)，辭語費百車。
君以一言蔽，如亂發(fā)得梳。
丹砂與赤箭，應用并貯儲。
困窮尤所重，視之骨肉如。
孰謂斯世中，乃見古人且。
我不為世用，以道而卷舒。
子胡自隱晦，而不干名譽。
聞君有令子，萬里今權輿。
于公多陰德，預使高門閭。
請君事斯語，勿謂吾計疏。
李生湛然年四十未嘗從事于人偃蹇不與時人偶每遇杯酒閒輒擊節(jié)悲歌感慨泣下不知者以為狂生愈益放曠不羈又好為奇詭大言以驚動流俗人亦不知許也戊申歲春踵門告予曰男兒生不成名死無以掩諸幽愚不佞誠不能與草木同腐竊有志于四方先生許我乎余乃為書告常所往來者會歌于芹溪之上壺酒既傾客有執(zhí)卮而前者曰方今戎馬盈郊熊羆虓虎之士撫鳴劍而抵掌投壺雅歌未聞其人子以儒自鳴執(zhí)古之道求合于今之世戛戛乎難哉顧子之囊無十金之貲出無代步之乘無名公鉅卿為主乎其內無相生相死之友奔走于其外上不能激濁揚清以釣聲名下不乘機抵巇以□一時之利奚恃而往其果有合哉余應之曰不然夫適用之謂才堪事之謂力君子之論人當觀其才力何如耳不當以世利言也儒者事業(yè)非常人所能知要不過適用堪事而己議者至謂不能取舍于當世豈不厚誣哉抑不知褒衣博帶者為儒乎規(guī)行矩步者為儒乎以是而名其儒豈真儒者耶昔者百里奚自鬻于秦管仲束縛于魯寧戚叩角而悲歌馮驩彈鋏而長嘆叔孫通舍柷鼓具綿蕝之儀陸賈脫兜鍪進詩書之說使數(shù)子者高臥于林丘累徵而不起尚何名譽之可期屈辱之可免哉今之諸侯賓位尚有缺然不滿之處肯使至寶橫棄路側狼籍而不收茍有好義強仁皆將善其價而沽之況幽燕之地士尚意氣重然諾習與性成者耶生之此行余知其必有合也于是乎咸賦詩以為贈余于交游中最長特為序以冠其首
與君把臂臨黃河，缺壺聲里度悲歌。
玉缸酒半離筵起，千里東風射馬耳。
孰能忍饑學夷齊，看人鼻孔吹虹蜺。
莫道書生成事少，男兒蓋棺事乃了。
雄心雖壯未能伸，客舍蕭條逢暮春。
盧溝河上千株柳，滿地楊花愁殺人。
東山氣象太猛悍，萬馬骎骎來楚甸。
中分不肯割鴻溝，鍛礪戈矛期一戰(zhàn)。
西山折北如西漢，獨馀絳灌奔而殿。
誰為劉項決雌雄，賴有韓彭力相援。
盧溝直下兩山（一作水）合，泯泯暗流通一線。
突為瀑布出山口，流沫成輪浪成漩。
前逾百步落石甕，黛蓄膏渟那敢眄。
沈沈南去若白虹，為嶼為泜互隱現(xiàn)。
鑿開混沌幾千秋，世俗雖見如不見。
今人誰有筆如椽，為寫佳名傳宇縣。
人閒佳節(jié)重清明，呼兒折簡招諸彥。
一生能著幾兩屐，佳處每欲經(jīng)行遍。
山靈著意勸人游，吞吐煙霞生萬變。
山阿玉女跪焚香，巖畔仙人一笑倩。
居（一作坐）者儼若帝王尊，劍佩雍容侍開宴。
植者磊落如鉅人，聚立廣庭議（一作如）封禪。
拱者矯矯如勇夫，執(zhí)戈夾戺（一作戺花）著綦弁。
平灘淺瀨乍可揭，溪路曲折隨峰轉。
葛屨偏宜苔蘚滑，行襟時被薔薇罥。
當面煙嵐舞翠蛟，出岫閒云飄素練。
群行不復事拘檢，眼正明時腳還倦。
班荊共坐溪上石，粔籹濁醪具時饌。
良辰無奈夕陽催，羽觴正要清歌薦。
醒心況復有寒泉，玉池遄返成三咽。
三分春色二分休，風外飛花時一片。
古人行樂欲及時，半百之年猶掣電。
唯有愛山緣未斷，夢寐孱顏添健羨。
一窮到骨不自治，虛負胸中書萬卷。
漫向山林（一作村）老卻人，生來不識荊州面。
肝膽槎枒須酒澆，顧我非狂亦非狷。
紛紛世無真是（一作世上無真是）非，棄置從渠若秋扇。
歸來新月偃林梢，寂寞衡門掩深院。
正月望夜夜氣交，長空月輝生白毫。
東風澹蕩振林木，春云滃郁翻驚濤。
望中已覺沒河漢，坐中不見群山高。
打窗雪片大如手，蒼髯噤癢磔猬毛。
我意天心厭誅戮，凈洗戰(zhàn)血除腥臊。
方今廊廟已備具，左有夔龍右有皋。
愛民親賢急先務，朱輪皂蓋馳英豪。
遺黎幸脫瘡痍阨，謳吟圣世心堅牢。
驅牛負耒過門戶，至死不復遠遁逃。
白頭老儒最無用，天才魯鈍非時髦。
日月消磨兩蓬鬢，天地飄零一缊袍。
詩書自足教稚子，藜藿猶能飫老饕。
清晨喜有蔬圃潤，而可暫息抱甕勞。
蘭芽含甲未出土，蕭艾覆隴已可薅。
閒中事業(yè)澹無味，佳趣才如食蟹螯。
興來歌詠適情性，背癢似得麻姑搔。
芹山岡崒寒玉瘦，芹水澄澈春蒲桃。
直緣山水久留戀，日向溪頭醉濁醪。
青云富貴豈不愿，蟠木輪囷寧自韜。
結構大廈要梁棟，操割清廟須鸞刀。
功名儻可跂契稷，跳梁里巷誇兒曹。
君不見昔在周王師呂望，快若逢尹彎烏號。
大人虎變固莫測，運命由來有所遭。
蓬萊方丈在何處，我將入海恣游遨。
天風飄飄鯨背穩(wěn)，下視塵世空嘈嘈。
贈君以湘山桃竹之杖，酌君以昆邱玉液之泉。
泉以益肺腑之清氣，杖以扶貞節(jié)于暮年。
乃命童子敬設幾筵。
抽中山秋兔之豪，舒浣花五色之箋。
滌端溪彘肝之研，磨伊川老松之煙。
遂含情而抒思，寫棣萼之新篇。
請君聽我歌，歌聲咽塞而不傳。
玉堂金馬在何處，姑山汾水空連綿。
世人所后我所先。
此生安得不屯邅。
但能道義追淵騫。
何妨坐客寒無氈。
鳥棲深林魚泳淵。
膏以其明還自煎。
文字點勘費丹鉛。
朝夕胡為粥與饘。
百年飄忽如流川。
今日已覺昨日賢。
青州從事殊可憐。
徑須呼至黃花前。
一酌入口百憂捐。
與君曝背同醉眠。
朝采西山芹。
暮臥西山云。
十年混跡鹿豕群。
閉戶不出避世紛。
胸中涇渭外不分。
鶴以聲自聞。
薰以香自焚。
續(xù)經(jīng)不用如河汾。
教子讀書事耕耘。
佇期道化行汝墳。
敲門載酒來數(shù)君。
徑呼大白與策勛。
令徵前事兼論文。
奇語閒出張吾軍。
不覺庭柯眄夕曛。
爛醉西風樂我真。
雄國有狗方聽聽。
退之方北歸，見蠍即成喜。
東坡還泗上，鐸聲欣入耳。
而況羈旅中，解后遇知己。
東風淡蕩百草芳，游絲飛絮白日長。
一杯相祝對流水，白酒微帶溪芹香。
漁歌樵唱竟相屬，不覺半山無夕陽。
醉臥山堂聽山雨，冰雪對床揮夜語。
一鐙照壁映悠悠，恰似孤舟泛青楚。
夢回酒醒明月高，風雨向來無處所。
人生哀樂本皆空，莫令身世如飛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