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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
孤臣生苦晚，僅及熙寧初。
雖沾化育恩，不睹衣冠馀。
嗚呼丕顯哉，謨訓存諸書。
議論略秦漢，制作追唐虞。
每聞父老言，太息涕淚濡。
不意垂老年，觀此河出圖。
禹鼎淪泗水，異說紛相誣。
蔽之十二言，一洗諸儒迂。
天意蓋若曰，世定后圣無。
要當纘禹功，千載與之俱。
各力所未遑，翼子其付諸。
崇寧果圖功，繼志若合符。
屹然奠九鼎，四海安覆盂。
此書天所錫，制器實權輿。
巖巖寶閣尊，萬靈所依于。
嗟爾九州民，跂行與蹶趨。
瞻之必稽首，過者當下車。
先君昔謝事，勇退不待年。
區(qū)中五畝宅，郭外二頃田。
歸裝無一金，買書費萬錢。
余時老萊衣，方冠絕可憐。
賜第殿東廂，棄官天北邊⑴。
耕耘具甘旨，采掇求蘭荃。
積竹南墻下，清陰頗蕭然。
謂此可隱矣，曰余其老焉。
人事喜齟齬，壯志誠遷延。
身遭患難馀，仕為饑凍牽。
浮舟客江湖，仗劍臨幽燕。
兒女道路長，歲月鞍馬捐。
一與故隱別，逮此成華顛。
傳聞籜龍兒，一一長刺天。
出處令人悲，太息夜不眠。
同舍有孫楚，筆勢何翩翩。
未甘丞相后，不許中郎前。
何以慰此君，丐子翰墨妍。
持歸榜吾隱，不翅青玉鐫。
異時儻過我，物色揚雄廛。
貧家何所有，滿林玉碧鮮。
渭川已太廣，淇澳空自賢。
君看青瑯玕，知我非臞仙。
⑴ 自注：余元祐六年賜進士第，調真定府戶曹參軍，以親老不赴。
蒼史失古法，赤刀有遺書。
經毀秦漢后，器追禹夏初。
古人不吾接，有感（疑當作惑）誰與袪。
尚憐盲左生，文字記魯壺。
哀哉泗水沒，不復知鬼魖。
英英華省郎，捃摭收遺馀。
異書人不識，善本手自摸。
壁中發(fā)科斗，海底出珊瑚。
篆籀既識職，鐘鼎各應圖。
要當知百世，何止舉一隅。
似逢東里生，張華與之俱。
談傾河海江，下卷鄭白渠。
我老塵埃中，牒訴慘不舒。
思陪種柳潛，愿逐耦耕沮。
錦囊不應開，欲和聊復徐。
頗憐平生心，用意真僻儒。
識字恨不博，塊焉無與虞。
圖書許借否，髯滕意何如。
莫作驪龍仙，靳吝五色珠。
鴟夷或未辦，當奉酒一盂⑴。
⑴ 自注：《詩序》虞與娛同。古語云借書是一鴟。鴟夷，酒器。古人雖假借，必有禮以將之。今流俗誤以鴟為癡，非是。
久伏東海濱，竊慕暴公子。
一朝乃吾僚，幸會有如此。
白發(fā)裹青衫，誰要相料理。
吾猶及老成，馀音聞正始（自注：右孫志康。）。
仕官百僚底，文章兩漢間。
著書雖寂寞，此生那可攀。
結交論意氣，恨別阻河山。
屢過揚雄宅，令人載酒還（自注：右楊時可。）。
霍侯塵土中，衣破露兩肘。
一錐聊自置，四壁初何有。
長安可得官，高門日奔走。
問君求之歟，顧我搖其首（自注：右霍子磐。）。
翰林門戶壯，九子賢至今。
楩楠及豫章，磊落皆成林。
恨不遍識之，此郎傾蓋深。
儻封降胡檄，冀子披其襟（自注：右錢遜叔伯言。）。
形骸本蘧廬，況乃妻子累。
朝市無恬波，山林有深意。
可憐箕山孫，骨體真不媚。
歸歟定何時，寄我招隱字（自注：右許少伊。）。
詞源傾江河，坐覺畎澮褊。
王郎清如水，腹有談天辯。
閉置丘壑中，名譽當自顯。
而況金其聲，行矣侍從選（自注：右王履道。）。
俗儒守一編，賤目則貴耳。
不識古人書，豈識天下士。
君看李長吉，可但州縣已。
異時鳳來儀，故自阿閣起（自注：右趙伯山。）。
濟濟八才子，醞藉有此郎。
交情苦疏豁，子職甚溫良。
一為江南行，書疏頗相忘。
媚婦乃如許，盈盈不下堂（自注：右張伯元。伯元娶婦未歸。）。
參軍喜吏事，咄嗟能輊軒。
短小精悍姿，使人醒睡魂。
他年解千牛，妙絕難寄言。
堂堂圣獻肅，吾猶識諸孫（自注：右向仲告。）。
造物本兒嬉，萬匯同一甑。
陰陽燒煮之，有此生老病。
我今知命年，過二不為盛⑴。
此身付天公，窮達聽其令。
胡為生纖云，翳此秋月凈。
坐令盲老翁，悲嘯雜歌詠。
醫(yī)云肝乘母，交惡若周鄭。
欲知罍不恥，要在瓶毋罄。
至言若金篦，刮膜除蔽映。
咄哉耕田夫，所得已負乘。
當求揚一廛，遂卜蔣三徑。
閉目存黃庭，燕坐收雙脛。
回首謝蓬萊，問路安敢更。
⑴ 自注：孔文舉云公為始滿，融又過二。
平生喜交游，臭味在筆墨。
身居大梁下，家寄黃河北。
異哉長安市，一日見雙璧。
相逢塵埃中，過眼我獨識。
從今裋褐姿，不復憔悴色。
更復許言詩，賜也當避席。
埋沒簿領中，氣結不得吐。
官柳欲飛花，春事遽如許。
騎馬出東城，意若鴻鵠舉。
獨行雖少味，自足寬靡盬。
歸來兒女曹，怪事說覶縷。
有客適過翁，身騎五色羽。
自非翱瀛洲，恐是翔紫府。
云來久躊躇，鶴去迷處所。
我老俗吏中，人物誰比數(shù)。
賴獨有故人，慰藉能傴俯。
一臂乃失之，遇事真齟齬。
朝來益癡絕，物色遍庭宇。
尚尋履跡馀，用意毋乃魯。
水窮瘴海南，陸盡狼胥北。
祖宗受之天，以為冠帶國。
維時耶律氏，好亂樂禍賊。
夜動鼠穴中，陰計屢以默。
廷臣請加兵，薄伐陳往則。
堯舜仁如天，一言群議塞。
幽燕亦吾民，此意多不識。
至信及豚魚，深恩被動植。
古來戰(zhàn)場地，父老今力穡。
耘夏水泱泱，穫秋禾翼翼。
當年守邊將，至今猶血食。
烏虖戰(zhàn)危事，勝敗有失得。
祖宗諱言兵，陰功千萬億。
不見陂塘上，溝塍如組織。
傳聞天驕兒，頗亦知帝力。
祖孫相付授，日夜自約勒。
慎勿負中原，天地父母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