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大圓鑒,瑩澈靡瑕垢。
清光溢寒蟾,碧井窺古甃。
冰池絕埃塵,玉璧無肉好。
不知何年鑄,款識雜篆籀。
冷然照肝膽,況燭須眉秀。
英英張公子,輟贈意獨厚。
使我正衣冠,更以別妍陋。
嗟予罹百憂,半世困馳驟。
蒼浪齒發(fā)衰,已覺成老丑。
幸茲置寬閑,閉戶念往咎。
冠攲與佩落,顛倒散襟袖。
平生遭謗讒,白黑坐分剖。
逝將杜德機,漸可塞智竇。
豈徒齊美惡,端欲一昏晝。
鑒焉何所施,無乃虛授受。
聊持戲鳳匣,藏此蟠螭紐。
精光秘不露,猶使魑魅走。
詎逃鸚鵡形,時作蛟龍吼。
君看方寸間,此物誰蔽覆。
靈臺湛虛明,廣博含宇宙。
纖毫莫凝結(jié),萬象悉籠囿。
寧隨古今移,不逐面目皺。
人人各具足,一一謝雕鏤。
無塵安用拂,表里自通透。
諸佛亦何為,四智此為首。
祖師持出游,法器久已就。
那將清凈眼,更入煩惱蔀。
隨緣夢幻中,坐閱蠻觸斗。
本來妙明心,一念證無漏。
持此還寄君,試問承當(dāng)否。
金章紫綬,廟堂之舊,見杜德機,丘壑之遺。
六十七年,跡化心非,炳以丹青,遭此老師。
端凝蕭散,對師者誰?
月在滄江可捉,日繞昆山莫追。
拙是天資懶是真,本來何用戒香薰。
強陽氣盡冥恩怨,杜德機深泯見聞。
念動即時漂鬼國,心空隨處走魔軍。
室中已自空諸有,休負天機與地文。
君不見昔日中巖印元發(fā),聲名宇縣何煌煌。
層冰瑩骨語秀靜,松風(fēng)入齒詩清狂。
有時健筆賦巖石,天地萬象隨低昂。
儒流稽首頌舌相,往往謂帶花木香。
自從別我無消息,江鱷無情江浪黑。
至今夾岸楓林青,歲老迷魂招不得。
古來英才多薄命,杳杳湘潭絲五色。
世間妙質(zhì)便恐無,使我哀吟纏八極。
豈料嘉川馀舊游,云來云來開我愁。
時吐芳鮮恣吞嚼,軟語髣髴從湯休。
勞生乾坤我已倦,飲半一嘯滄浪舟。
三峨聯(lián)子憩寂寞,下視華屋皆山丘。
聲名少日畏人知。
老去行藏與愿違。
山草舊曾呼遠志,故人今又寄當(dāng)歸。
何人可覓安心法,有客來觀杜德機。
卻笑使君那得似,清江萬頃白鷗飛。
團源深處有幽期,誰見壺林杜德機。
曳履信知貧不病,采薇空論怨還非。
前時解榻臨風(fēng)處,半夜呼杯踏月歸。
吟到菊花須再會,落霞孤鶩已秋飛。
胸羅星斗明是非,旁人誰知杜德機。
濯足理發(fā)兩眼睡,千載寂寥吾與歸。
青田鶴翁杜德機,天根月窟手探之。
嬰兒姹女熟摶弄,妙處不許旁人知。
渠家庭院紛花藥,啄木黃鸝幾推卻。
流蘇百子臥春風(fēng),萬欲難供無底壑。
生門死戶一線間,內(nèi)丹走盡求外丹。
明朝赤黃裂大山,護鼎龍虎方閑閑。
徑草齊腰人跡稀,凌晨忽有叩柴扉。
遠攜吾子出疆贄,來看先生杜德機。
許燕頷侯行且驗,評鳶肩夭是耶非。
惜無斗酒堪澆汝,一曲勞歌贈北歸。
苦戀庭闈戲?衣,其言雖訥未全非。
旁人競喜廣長舌,之子還如杜德機。
他日必多麟抱送,妙年肯嘆雉孤飛。
但能寡過何妨拙,卻恨鄉(xiāng)閭識者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