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毛公

相關(guān)人物:共 8 位。
共 8 首
薛公 朝代:戰(zhàn)國趙國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戰(zhàn)國時趙國人。
失名。
處士,隱于賣漿家。
信陵君在邯鄲,聞其賢而與之游。
后秦急攻魏,魏王欲信陵君歸國救魏,信陵君不聽。
乃與毛公以魏之宗廟為重諫之,信陵君即歸救魏。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西漢趙人。
貫公子。
曾學(xué)《》于毛公,為蕩陰令。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西漢人。
宣帝末年為廷尉。
毛公治《》,授貫長卿,長卿授延年。
延年為阿武令,授徐敖。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唐僧。世稱寒山子。太宗貞觀時人。居天臺唐興縣寒、暗二巖幽窟,時往還國清寺。與拾得交友。好吟詞偈、狀類瘋狂,以樺皮為冠,布襦木屐,人莫識之。閭丘胤出守臺州,往寺求之,寒山走歸寒巖,入穴而去。有《寒山集》。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詩僧。姓名、籍貫、生卒年皆不詳。早年周游四方,30歲后,長期隱居于臺州始豐縣(今浙江天臺)翠屏山。其地幽僻寒冷,暑天亦有雪,故又名寒巖,因自號寒山子。與臺州國清寺僧豐干、拾得相善,時有過從。喜作詩,有1篇1句,即題于樹間石上。據(jù)云禪僧靈祐、從諗曾見之,但無確據(jù)。享年逾70歲,一說過百歲。其生活時代,舊傳閭丘胤《寒山子詩集序》以為太宗貞觀間。近人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卷二〇考定此序為偽作,并據(jù)《仙傳拾遺》等記載,推定其應(yīng)為玄宗先天至代宗大歷、德宗貞元間人。今人王運(yùn)熙、楊明撰《寒山子詩歌的創(chuàng)作年代》,據(jù)其詩中所引禪語及五言詩之粘對規(guī)則,證定為中宗后所作?!?a target='_blank'>宋高僧傳》卷一九、《景德傳燈錄》卷二七有傳。其詩多宣揚(yáng)佛教輪回因果思想,亦雜有道教服食養(yǎng)氣煉丹之說,且常譏刺世態(tài)人情,表述其對人生哲理之思考。亦有抒寫山林景致、隱逸情趣之作。詩風(fēng)淺顯明白,多用俚語村言,語氣詼諧,時含機(jī)趣。自稱曾作詩600首。憲宗元和間,道士徐靈府(一說為僧道翹)從山林屋壁上錄得其詩300余首,編為3卷。唐末禪僧本寂曾為作注,成《對寒山詩》7卷。二書皆不存。宋以后傳本僅1卷,存詩300余首,版本較多,《四部叢刊》影印復(fù)宋本及有正書局影宋本較為通行。今人有項楚、錢學(xué)烈等校注本數(shù)種?!?a target='_blank'>全唐詩》存詩1卷。另《宗鏡錄》、《五燈會元》等書中尚存逸詩2首,《全唐詩續(xù)拾》據(jù)之收入。
唐詩匯評
寒山,生卒年里貫均未詳。唐詩僧,曾游歷四方,行千萬里,后居始豐縣(今浙江天臺)西之寒巖。又稱寒山子。與天臺國清寺詩僧拾得為友。舊傳為貞觀時人,據(jù)近人考證,當(dāng)玄宗時人,貞元中猶在世。其詩通俗詼諧。宣楊佛教出世思想,諷刺世態(tài)人情,近王梵志體。有詩三百馀首,后人輯為《寒山子詩集》一卷。《全唐詩》編詩一卷。
百度百科
寒山(生卒年不詳),字、號均不詳,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出身于官宦人家,多次投考不第,后出家,三十歲后隱居于浙東天臺山,享年一百多歲。嚴(yán)振非《寒山子身世考》中更以《北史》、《隋書》等大量史料與寒山詩相印證,指出寒山乃為隋皇室后裔楊瓚之子楊溫,因遭皇室內(nèi)的妒忌與排擠及佛教思想影響而遁入空門,隱于天臺山寒巖。
宋高僧傳·卷第十九 感通篇第六之二
寒山子者。世謂為貧子。風(fēng)狂之士弗可恒度推之。隱天臺始豐縣西七十里。號為寒暗二巖。每于寒巖幽窟中居之。以為定止。時來國清寺有拾得者。寺僧令知食堂。恒時收拾眾僧殘食菜滓。斷巨竹為筒。投藏于內(nèi)。若寒山子來即負(fù)而去?;蚶认滦煨小;驎r叫噪凌人。或望空曼罵。寺僧不耐以杖逼逐。翻身撫掌呵呵徐退。然其布襦零落面貌枯瘁。以樺皮為冠。曳大木屐?;虬l(fā)辭氣宛有所歸歸于佛理。初閭丘入寺訪問寒山。沙門道翹對曰。此人狂病。本居寒巖間。好吟詞偈言語不常?;蜿盎蚍窠K不可知。與寺行者拾得以為交友。相聚言說不可詳悉。寺僧見太守拜之。驚曰。大官何禮風(fēng)狂夫耶。二人連臂笑傲出寺。閭丘復(fù)往寒巖謁問。并送衣裳藥物。而高聲倡言曰。賊我賊退。便身縮入巖石穴縫中。復(fù)曰。報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穴縫泯然而合杳無蹤跡。乃令僧道翹尋共遺物。唯于林間綴葉書詞頌。并村墅人家屋壁所抄錄得二百馀首。今編成一集人多諷誦。后曹山寂禪師注解。謂之對寒山子詩。以其本無氏族越民唯呼為寒山子。至有庭際何所有。白云抱幽石句。歷然雅體。今巖下有石亭亭而立。號幽石焉。
神僧傳·卷第六
寒山子者。世謂為貧子。風(fēng)狂之士弗可恒度推之。隱天臺始豐縣西七十里。號為寒暗二巖。每于寒巖幽窟中居之。以為定止。時來國清寺有拾得者。寺僧令知食堂。恒時收拾眾僧殘食菜滓。斷巨竹為筒。投藏于內(nèi)。若寒山子來即負(fù)而去?;蚶认滦煨?。或時叫噪凌人?;蛲章R。寺僧不耐以杖逼逐。翻身撫掌呵呵徐退。然其布襦零落面貌枯瘁。以樺皮為冠。曳大木屐。或發(fā)辭氣宛有所歸歸于佛理。初閭丘入寺放問寒山。沙門道翹對曰。此人狂病。本居寒巖間。好吟詞偈言語不常?;蜿盎蚍窠K不可知。與寺行者拾得以為交友。相聚言說不可詳悉。寺僧見太守拜之。驚曰。大官何禮風(fēng)狂夫耶。二人連臂笑傲出寺。閭丘復(fù)往寒巖謁問。并送衣裳藥物。而高聲倡言曰。賊我賊退。便身縮入巖石穴縫中。復(fù)曰。報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穴縫泯然而合杳無蹤跡。乃令僧道翹尋其遺物。唯于林間綴葉書詞頌。并村墅人家屋壁所抄錄得二百馀首。編成一集。人多諷誦。至有庭際何所有白云抱幽石之句云。
高僧摘要·品高僧摘要卷三
風(fēng)狂之士。隱天臺始豐縣西七十里。號為寒暗二巖。每于寒巖幽窟中居之。以為定止。時來國清寺。有拾得者。寺僧令知食堂。恒時收拾眾僧殘食菜滓。斷巨竹為筒。投藏于內(nèi)。若寒山子來。即負(fù)而去。或廊下徐行?;驗榻性肓枞恕;蛲章R。寺僧不耐。以杖逼逐。翻身撫掌。呵呵徐退。然發(fā)辭氣。歸于佛。理初閭丘入寺。訪問寒山。沙門道翹。驚曰。大官何禮風(fēng)狂夫耶。二人連臂。笑傲出寺。閭丘復(fù)往寒巖謁問。并送衣裳藥物。而高聲倡言曰。賊我。便身縮入巖石穴縫中。復(fù)曰。報汝諸人各各努力。其石穴縫。泯然而合。杳無蹤跡。乃令僧道翹。尋其遺物。唯于林間綴葉。書詞頌。并村墅人家屋壁所。抄錄得二百馀首。今編成一集。人多諷誦。后曹山寂禪師注解。謂之對寒山子詩。

作品評論

閭丘元《寒山子詩集序》
(寒山)出言成章,締實至理,凡人不測,謂風(fēng)狂子。
王舟瑤《跋寒山子詩集》
寒山子好為詩,每得一篇一句,輒題于樹間石上,有好事者隨而錄之,凡三百馀首。桐柏征君徐靈府序而集之,分為三卷,行于人間。
彥周詩話
“若有人兮坐山楹,云袞兮霞纓。秉芳兮欲寄,路漫兮難征。獨(dú)惆悵而狐疑,蹇獨(dú)立兮忠貞?!贝撕秸Z,雖使屈、宋復(fù)生,不能過也。
《四庫全書總目》
其詩有工語,有率語,有莊語,有諧語。
至云“不煩鄭氏箋,豈待毛公解”,又似儒生語。
大抵佛語菩薩語也。
今觀所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禪門偈語,不可復(fù)以詩格繩之。
而機(jī)趣橫溢,多足以資勸戒。
《東目館詩見》
寒山、拾得詩沖口而出,半是藏身,半是醒世,別為一格,無以摹擬。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542 【介紹】: 明浙江鄞縣人,字選之,號石溪。陸稱子。嘉靖二年進(jìn)士。授刑部主事,以爭大禮被廷杖。官至廣東右布政使。
甬上耆舊詩·卷九
先生字選之,按察副使稱之第二子也。
美風(fēng)儀,質(zhì)性英銳過人。
讀經(jīng)史百家言,一覽輒解,解輒能不忘。
操筆為文,即奇氣橫發(fā),率出自胸中,所造直追古人,時論目為柳柳州蘇文忠一流。
以進(jìn)士為刑部主事,值大禮議起,先生哭諫,廷杖幾絕而蘇。
尋以才推典十三司章疏,數(shù)斷大獄,若繩沈藩不法,處分哈密情罪,舉朝不能決。
先生直以片詞折之。
改武庫員外郎。
是歲朝廷初命內(nèi)臣司外文柄。
先生出主福建考,稱得人。
轉(zhuǎn)禮部儀制郎中。
上方稽古禮文、更新制作、創(chuàng)四郊親、籍親蠶諸議。
內(nèi)降、旁午。
先生討論陳奏、須臾凡數(shù)四。
宗伯大臣盡倚以為辦。
上特頒白金采幣旌其才。
竟以永嘉所忌,出為福建按察副使,攝海道。
漳故利窟,先生嚴(yán)立法禁,諸射利奸人無不斂跡。
遷河南參政,值歲旱蝗,民多流徙,先生勞心招恤,所復(fù)業(yè)數(shù)百萬人。
尋遷廣西按察使,時弩灘猺賊侯公丁雜處胡、藍(lán)二姓間,共為寇。
當(dāng)事議大舉,兵殲之。
先生曰:是堅賊黨而分我兵力也。
且順逆難盡明,不若討渠首而釋其馀,弩灘果定。
尚書毛公秉鉞至安南,知先生才,密與謀。
先生為畫征撫之策,安南遂平。
隨遷廣東布政使,以內(nèi)艱歸,卒于家。
先生少負(fù)才,雄視當(dāng)世豪杰,每誦陳同甫人中之龍,文中之虎,意以自許。
居官判棼解劇,應(yīng)之常有馀。
時方以豐功巨績期之,竟赍志而歿,識者憾焉。
所著詩文集藏于家。
余嘗手錄先生詩七十一首,序之。
曰書,曰詩,曰志,謂詩在能宣其志所欲言也。
由是諧之成聲,束之中律,此論詩之本也。
三百篇言孝子之志莫如蓼莪七章,言忠臣之志,莫如北山六章,彼亦盡其志所欲言而止,初不知有自我先,有自我后也。
以至司馬長卿所夜誦,蘇屬國所贈,枚生所唱嘆銅雀,三祖所歌,尚仍各言其志也。
自鐘嶸作詩品,于一人下必系曰其源出于某家,形似彷佛,可發(fā)一笑。
后人祖其說,遂謂確有所本,然初未嘗顯然剽竊也。
至西涯之后,北地勃興,一時詞人盡宗之,轉(zhuǎn)相擬議,刻畫字句,以能作楚相衣冠,抵掌足欺新豐犬鴨,便謂得附正宗。
于是天下之詩,俱言人所言,不復(fù)自言其志矣。
吾鄉(xiāng)諸先生恥之。
自白齋、文懿、文定十馀家,并能卓犖自持,不同于流俗。
而吾石溪陸先生,更以奇氣激亢,橫絕其間。
先生少負(fù)異才,意歷落自許,睨視一世,慕古人仗節(jié)死義事,所過奇山水必登望。
既以廷諍大禮受杖,每言及永嘉長鬣豎儒,輒欲橫唾其面。
試讀其挽羅峰與李中溪敘別諸詩,執(zhí)義忼慨,聲詈并發(fā),浩然沛然,直寫其志所欲言,而莫能禦,正使懦夫讀之,亦有起色。
蓋先生論詩,專以性情為主,嘗曰:宋不能唐,唐不能漢魏。
其似者,宋之唐,唐之漢魏耳。
斯其持論獨(dú)立若此,以俯視世人閉氣噎聲,句?字割,畢身作詩,未得吐心吐意,自作一語,真????可憐蟲也。
仲長統(tǒng)曰:百家雜碎,請用從火。
唐荊川先生曰:若付祖龍,當(dāng)使南山竹木減價,差快人意矣。
先生詩惟家乘寫本一卷,故詞家無知先生者。
其后人陸珍俟出此卷相示。
余謂家藏神劍,長閉室中,使龍身虎氣不得騰出人間,亦奚貴世有風(fēng)胡子邪。
因為手錄其詩一卷,序而傳之。
萬生允誠曰:先生方選白齋二集。
今復(fù)錄石溪詩,其伯仲若何?
余曰:白齋高士,石溪奇男子,風(fēng)格微不同。
但白齋力去陳言,確以作者自命。
石溪則無意求工,而蕪言宿氣亦能擺落。
要諸兩先生,真詩家之烏獲也。
維基
陸銓(1492年—?),字選之,號石溪,浙江寧波府鄞縣(今浙江省寧波市)人,軍籍。嘉靖二年進(jìn)士。治《易經(jīng)》,正德十一年(1516年)由國子生中式丙子科浙江鄉(xiāng)試第十四名舉人,嘉靖二年(1523年)癸未科會試第三名,第二甲第三十四名進(jìn)士。授刑部主事。與弟弟陸釴同時參加大禮議之爭,下詔獄并被廷杖。升兵部員外郎,嘉靖七年(1528年)四月與刑部主事江以達(dá)主持福建鄉(xiāng)試。歷遷福建按察司添注副使,嘗攝海道,十三年九月升河南布政司右參政,十六年十一月升任廣西按察使。奉命討伐地方地方武裝起義,事成后十八年(1539年)六月因功進(jìn)山東右布政使,以內(nèi)艱歸。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618—1684 【介紹】: 明末清初江南泰州人,字賓賢,號野人。獨(dú)喜吟詩。家甚貧,雖豐歲常乏食。又睹明清易代江淮生靈涂炭之慘,與當(dāng)?shù)卦顟羰茺}商剝削之苦及河患、軍運(yùn)等害,見聞亦切。其所作詩字字皆血淚,可稱詩史。有《陋軒集》。
晚晴簃詩匯·卷一十六
吳嘉紀(jì),字賓賢,號野人,泰州人。有《陋軒詩》。
清詩別裁集
字賓賢,更字野人,江南泰州布衣。著有《陋軒詩》?!鹨叭司犹┲葜藏S鹽場,瀕于海,刻苦成詩,人無知者。自周櫟園侍郎盛稱其詩,人爭重之,由是陋軒之名與諸名家相埒?!饾O洋詩以學(xué)問勝,運(yùn)用典實而胸有爐冶,故多多益善,而不見痕跡。陋軒詩以性情勝,不須典實,而胸?zé)o渣滓,故語語真樸,而越見空靈。然終以無名位人,予持此論,而眾人不以為然。然其詩具在,試平心易氣讀之,近人中有此孤懷高寄者否?
陋軒詩·周亮工序
余己丑過廣陵,與汪子舟次交,舟次每以制舉業(yè)相質(zhì),時年甚少,未嘗見其為詩也。越十三年,予復(fù)至廣陵,見舟次詩,而詩又甚工,余驚詢之。舟次曰:「東淘有吳賓賢者,善為詩,余與之游,同學(xué)詩,愧不逮也?!购竺恳娸m言賓賢、賓賢不置,若惟恐余不知有賓賢者。且曰:「賓賢每把先生詩,勿勿不自禁,淚輒涔涔下。每札至,輒詢得先生新詩不?聞先生寄余詩,則急錄之去。聞先生近帙至,則倉皇大索,若追余逋負(fù)者。先生獄事急,則向予曰:『安得云中舒金色臂,援周先生使不死,再見其三數(shù)詩。』先生固不屑與人同調(diào),而又時發(fā)虞仲翔之嘆。以予論,若賓賢者,可謂先生同調(diào),亦不可謂不知先生者矣。」因出其手錄《陋軒詩》一帙示予,余讀之,心怦怦動。已又見其寄舟次札子,有「夕陽殘照,于時寧幾」之語,則不禁悽心欲絕。謂賓賢常恐不及見余,余倖返;今乃有不及見賓賢之感矣。急賦一詩寄之。及退而語廣陵人,則絕不知有賓賢者。鐘山龔野遺曰:「吳賓賢家東淘,東淘產(chǎn)鹽,人擁高貲,家不蓄書,間有書,輒以覆瓿,或以拭牢盆。賓賢居陋軒,環(huán)堵不蔽,自號野人。野人每晨起,翻書枯坐,少頃起立徐步,操不律疾書,已復(fù)細(xì)吟;或大聲誦,誦已復(fù)書。或竟日苦思,數(shù)含毫不下。又善病咯血,血竭髯枯,體僅僅骨立,終亦不廢,如是者終年歲。里人相與笑之曰:『若何為者?若不煮素而固食淡?!粩?shù)指目以為怪物,野人終不之顧。東淘蓋舊有分司使者署,一使者至,詢此間有能文士否?屬胥對曰:『某不識能文士何等也?見有手一編向之絮語,忽作數(shù)十字,欣欣自以為得意,或者其是乎?』使者則急請之見。數(shù)請數(shù)辟去;辟之不得,強(qiáng)與之見;見則大悅,以為真能文之士;士固無出其右者。東淘人群異之,以為是淡食者固可與長吏揖耶!自是望野人若不及,漸有過其廬者,野人終閉戶不與之接?!灌岛?!賓賢如是,即不旦夕死,其終死于陋軒必矣!因匯其前后之作,刻為《陋軒詩》。余門人升州吳介茲曰:「讀野人詩,想見此老彳亍海濱,空墻落日,攢眉索句,路人作鬼聲唧唧揶揄時。昔宋登春見謝榛詩,嘆曰:『何乃津津諛貴丐活?』展賓賢詩竟卷,如入冰雪窖中,使人冷畏。」嗟乎!介茲數(shù)言,可序野人詩矣。舟次名楫,賓賢名嘉紀(jì)。舟次別有集。賓賢是集行世,會有知之者。獨(dú)分司其地者,能物色野人,當(dāng)非俗吏,而忘詢其姓氏,惜哉!康熙元年,歲次壬寅,陽月,櫟下同學(xué)周亮工題于賴古堂。(《陋軒詩》電子本錄入:顧青翎)
陋軒詩·王士禛序
癸卯孟春,周櫟園司農(nóng)將之青州,過揚(yáng)州,遺予《陋軒詩》一卷,蓋海陵吳君嘉紀(jì)之作也。披讀一過,古澹高寒,有聲出金石之樂,殆郊、島者流。近世之號為詩人者眾矣,掇拾漢、魏,挦扯六朝,以獻(xiàn)酬標(biāo)榜為名高,以類函韻藻為生活,此道膻穢榛莽久矣!如君白首藜藿,戢影窮海之濱,作為詩歌,托寄蕭遠(yuǎn),若不知有門以外事者,非夫樂天知命,烏能至此?余在揚(yáng)三年,而不知海陵有吳君,今乃從司農(nóng)得讀其詩,余愧矣愧矣!
陋軒詩·汪楫序
余知野人自己亥九月始。己亥江上震驚,揚(yáng)人傾城走。余時移家艾陵,念虛中在東亭,趣棹視之。至則虛中手近詩一帙納余前,俾余讀。余交虛中三年,未聞虛中一言詩,忽累累成帙,心異之。顧其詩已丹黃遍,下數(shù)行,詫驚,向虛中曰:「閱詩者誰耶?余不子異,異閱詩者?!固撝雄侨涣季迷唬骸膏岛?,野人今遇知己矣!野人者,東淘處士吳嘉紀(jì)也?!褂嗌轿磭L一見野人詩,聞虛中言,殊色動。虛中復(fù)言:「野人性嚴(yán)冷,窮餓自甘,不與得意人往還;所為詩古瘦蒼峻,如其性情。東淘距此地僅三十里,歲不一二至,野人固不易見;即見野人,野人亦不易合也?!褂嗄痪弥T懙?,野人忽至,兩人相見歡甚,各為詩,詩成,呼酒共醉,酒盡,復(fù)為詩,如是者三日夜,留連低徊,不忍別去。余私念往與虛中言,虛中殆私野人,野人殊易合也。野人夙有肺疾,恒不自惜,喜苦吟;近數(shù)年來疾且甚,悔之,禁不得多作,然一詩成,必百里寄余,反復(fù)更訂,無慮數(shù)四。余嘗以小舠迎野人,野人輒為余來,抵掌論心,浹旬累月,視東亭又將過之。然當(dāng)熟客登筵,頹然自廢,野人率落落無一可。輒憶虛中言,虛中不予欺也。辛丑歲,周櫟園先生在廣陵,見野人詩,推為近代第一。復(fù)聞野人病,心心慮之,恐遂不及見野人,屬余為書招之,贈一詩附與俱往。余逆野人不肯為先生來,以先生情至,誼無容辭。且屬藁慰先生曰:「野人性固嚴(yán)冷不易合,然見先生詩,或當(dāng)忻然來?!箷_(dá),野人竟來。蓋野人名不出戶,而先生詩走四方。野人與余共論諸家詩,時先生方逮系大廷,野人于時已切切望先生事白,得時見先生近瀟。固不意先生南還,亦為野人悲惜如此也。先生既得見野人,慮野人死益切,語余曰:「古之工為詩文者多矣!人情忽近喜遠(yuǎn),其人不死,則著作不傳。野人之人、之遇、之詩,皆可必其傳;□病又□幾于死。且以野人詩,亦必待其死而后傳,吾與子與不知野人者等耳!子其圖之。」余唯唯。因即郵筒所寄寸牘片紙匯次之,得百首,應(yīng)先生命。先生欲及野人之生,令天下知野人,百詩何能盡,然剞劂非野人志,百詩而傳,可以謝先生,亦可以謝野人已!集成弁以言,蓋以見野人不易知;知野人者,初亦非偶然也。
陋軒詩·孫枝蔚序
泰州之安禮場,海濱斥鹵之鄉(xiāng)也。明正德間,有布衣曰王艮,號心齋,以理學(xué)聞。不百年,有布衣曰吳嘉紀(jì),字賓賢,號野人,以工詩聞。自兩賢相繼出,而四方譚安豐場人物者,皆嘖嘖心齋、賓賢不置。心齋能為嚴(yán)苦峭厲之行;而賓賢憂深思遠(yuǎn),所為詩,多不自知其哀且怨者,似與顏子之簞瓢陋巷,曾晰之沂水舞零,旨趣殊焉。余不獲及見心齋,猶幸得交賓賢,垂三十年,習(xí)知其為人,蓋醇厚而狷介者。狷介則知恥,醇厚則善自責(zé),善自責(zé)則恕于人。其怨也,悲于人有所不平之謂也;其哀也,不過自鳴其所遇之窮。且以為詩不出于誠意,則不足傳也,故其體如此。今有斥人者曰:「汝不誠?!箘t受者必艴然怒。而詩之不誠,則往往強(qiáng)自托于佩玉鳴珂以為文,不必標(biāo)枝野鹿以為質(zhì)也。然乎?否乎?此其非是亦最易別白者矣!然予每三復(fù)其詩,又未嘗不深有慨于古法之久亡也。自鄉(xiāng)舉里選廢,而《簡兮》《考槃》之詩作矣;自井田廢,而《大田》《南山》之詩作矣。賢如賓賢,而窮如此,吾不獨(dú)為賓賢悲也。后世有位君子,有讀賓賢之詩如吾之悲者,愿無如吾之徒悲,而慨然以舉行周禮為任,庶幾怨調(diào)罕聞;而賓賢之詩,有益于人之國家不既多乎?或曰:「賓賢今之處士,獨(dú)無意于學(xué)顏、倉與?」曰:命不同也。顏、曾非窮人也。夫既得圣人而為之師,且其家庭亦必有可樂者;顏淵死于顏路之前,而曾晰父子間事,孟子略載之。憂于國而樂于家,窮于出而通于處,賓賢都未有此也,而何疑于其哀且怨乎?嗟乎!賓賢之哀怨,乃其詩之誠也。心齋踐履篤實,其學(xué)一本于誠,使賓賢得與生同時,則亦心齋之徒矣,豈獨(dú)以其詩鳴哉!
陋軒詩·計東序
今天下何處士之多也?
以余所見,今富貴利達(dá)者之家,其坐客多世俗所稱處士者焉。
彼富貴利達(dá)者,視其家食用玩好之物無不具,獨(dú)不能具其文章,通知古今載籍之語。
乃挾其勢與利,思鉤致貧賤失志、稍知詩與文、又自驕語為高士者,以充其玩好之一物;而彼驕語為高士者,欲以其詩與文汲汲然求知于人,不幸貧賤,失志益甚,遂俛首甘心,充為富貴利達(dá)者之玩好而不辭。
余觀古處士,未常不受知于富貴之人,特其終身所受知者,一人而已,名且大顯于天下。
古富貴之人,于天下之士,固無所不好,然誠得士之報,使天下后世,信其心之誠;然好士者,亦不過一二士,未若今天下兩者相遇多而相得者不益彰也。
毛公、薛公之隱于博徒賣漿也,知從之游者獨(dú)信陵君耳!
同時平原君亦好士,未常知毛公、薛公在其國中也。
以北郭騷之賢,幾不受知于晏子;既知之,又幾失之。
蓋賢者之難知,而又不肯屑屑求知于人若此。
以予觀我友泰州吳子野人之詩,與其所以立身持己者,可謂不愧古處士;而當(dāng)世之大公卿好士者之眾,能深知其詩與其立身持己不愧處士,篤好之表彰之如不克者,惟櫟園周先生一人。
即阮亭且云:「我官揚(yáng)州三年,未知海陵有吳子,今乃從周司農(nóng)公知之。
」予益以嘆吳子之為處士,非予所見為多者之處士也。
周先生之知處士,果有異于世之所為好士者也。
兩人者,皆遠(yuǎn)矣,皆不可及矣!
予故樂得而敘之。
康熙戊申首夏,吳下同學(xué)弟計東,書于廣陵玉笑亭。
陋軒詩·吳周祚序
海陵吳野人,積學(xué)三十馀年,著為詩歌古文辭,凡若干卷。然櫜鋒埋照,不屑以才炫,世亦無有知者。櫟園周先生始奇之,為梓其詩行世。而后野人之名,不脛而馳于大江南北。吾友汪子芾斯復(fù)裒其全集,錄詩近四百篇,續(xù)梓以傳。刻成,而余重有感矣!野人家東淘,為瀕海斥鹵魚鹽沮澤之鄉(xiāng),賈儈雜居,習(xí)尚凌競,其于詩文筆墨之事,固非所論。而野人以一鶴孤鶱,翛然云表,不干名,又恥藉時流延譽(yù)。居僅蓽門蒿徑,旁有野水虛明,荻蘆森錯。日惟鍵戶一編,吟嘯自若,雖瓶罄履決不復(fù)問。故其為詩,冰霜高潔,刻露清秀,不得指為何代何體,要自成其為野人之詩而已。然吾聞其生平,天性孝友,與人交,嚴(yán)冷難合;至緩急患難,則不以生死久暫異。其于新安程琳、同里王衷丹兩事為尤著。且其鄉(xiāng)有王汝止先生者,曾受學(xué)馀姚,以躬行實踐、力排矯飾為事。若野人之氣專容寂,篤行潛修,其聞道而后興者歟?予故因詩并述其人之梗概若此,使讀其詩者,遂以求其人,而知野人之不僅以詩足尚也。屏山宗同學(xué)弟周祚拜書。
陋軒詩·汪懋麟序
唐書》之傳隱逸也,才二十有二人,中間或隱或仕略相半,而為道士之學(xué)者數(shù)人焉。史臣謂隱之槩有三,而其所述皆下槩也。噫!何真隱之難也!上焉者,身藏而德不晦,萬乘之貴,尋軌而委聘;次則挈治世之具,弗得伸,或持峭行,汎然爵祿,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末焉者,資槁薄,樂山林,內(nèi)審其材,終無當(dāng)于取舍,故遁跡不返,使人高其風(fēng)而不敢訾。史臣之論率如是。以余觀其論列諸人,若朱桃椎、田游巖、李元愷、盧鴻、陸羽之徒,其于泉石煙霞,洵膏肓痼疾矣。若王績、吳筠、賀季真、秦系、張志和、陸龜蒙諸子,文詞卓越,以詩歌相雄長,詼諧放蕩,浮沉榮遇之間,當(dāng)時慕之,后世傳之;身雖隱而名益彰,豈寂寂無所表見者比哉!揚(yáng)之泰州,有吳先生者,名嘉紀(jì),字野人,隱居?xùn)|淘,名所居曰陋軒。與世罕接,家最貧,雖禮年常乏食,以歌詩自娛樂。獨(dú)與余兄舟次善,嘗竊誦其詩于周櫟園司農(nóng),為刊其初稿。繼家芾斯分司東淘,慕其賢,為再刊其集。于是江南北家有其詩,漸達(dá)于京師。濟(jì)南阮亭王公,尤時時口其詩不置。先生之名,雖欲俱隱不得矣!余獲交先生久,間入城,必過余家,故得盡覽其作。大抵四五言古詩,原本陶潛、王粲、劉楨、阮籍、陳子昂、杜甫之間;七言古詩渾融少陵,出入王建、張籍;五七言近體,幽峭冷逸,有王、孟、錢、劉諸家之致,自脫拘束。至所為今樂府諸篇,即事寫情,變化漢、魏,痛郁樸遠(yuǎn),自為一家之言,必傳于后何疑歟?先生之詩日益多,不自收拾,其友方子于云,裒其前后詩,重刊精好,吾黨義之。詢其人,孝而樂善,又左右于先生,賢矣!先生以其所刊首示余,且屬為論次。余何足為先生序,顧不鄙棄而必見屬者,或以余之知之也!噫!余之所以知先生者,獨(dú)詩云爾哉!大都號為隱逸者,多違乎時,不得已而托焉者耳。茍有知而舉之者,即攘臂而起,肩相摩于道,求如桃椎諸人,塵芥徵辟,走林草以自匿者幾人乎?若先生名雖聞于時,身處海濱,自甘窮寂,不肯托跡于終南、嵩少,為釣名竊祿之計,愛其詩而愿見其人者,至想像不可得此,其品槩何等也!先生生平無所好,惟酷嗜茶,有鴻漸、魯望之遺風(fēng)焉。他時有傳逸民者,當(dāng)與并列云。時康熙十八年己未,六月望日,郡同學(xué)弟汪懋麟拜撰于百尺梧桐閣。
陋軒詩·陸廷掄序
數(shù)十年來,揚(yáng)郡之大害有三:曰鹽筴,曰軍輸,曰河患;讀《陋軒集》,則淮、海之夫婦男女,辛苦墊隘,疲于奔命,不遑啟處之狀,雖百世而下,瞭然在目。甚矣吳子之以詩為史也!雖少陵賦《兵車》,次山詠《舂陵》,何以過?使其得志,出厥懷抱,裨益軍國民生不淺,奈何托之空言也!然而吳子蒿目愴心、孤吟而永嘆者,尚不止此。予自申、酉杜門垂廿載,不知戶外事,獨(dú)時時耳吳子名。辛亥,館海陵,以為必識吳子,越十年,不識如故。今年癸亥夏四月,始定交于館舍。予見吳子,大喜;吳子見予,亦大喜;為張宴置酒相樂也;已而相泣。嗚呼!予當(dāng)初閉戶時猶壯盛,即吳子亦未艾;乃今吳子近七十,予亦去耆無幾,吾兩人者皆老矣,而始得一遇;俟河之清,人壽幾何?不可重為太息哉!吳子詩自三事而外,懷親憶友,指事類情,多纏綿沉痛;而于高岸深谷,細(xì)柳新蒲之感尤甚。予讀之往往不及終卷而罷。而吳子酒半出袖中詩屬為序,予亦何能究其言、悉其旨乎?少陵云:「傷心不忍問耆舊,復(fù)恐初從亂離說。」而《陋軒集》中,亦有「往事不得忘,痛飲求模糊」之句。然則予之不盡言也,亦猶少陵之不忍問也,又若吳子之百觚千爵以祈模糊也。悲夫!
陋軒詩·重訂陋軒詩后序
東淘去吾州百有二十里,地濱海,瀰望沙黃葦白,無復(fù)山川靈秀之氣,顧碩儒畸士,往往間生其中。在前則心齋王先生以理學(xué)名,后此則賓賢吳先生以詩學(xué)名。今所傳《陋軒詩》,海內(nèi)操觚家但解吟風(fēng)弄月,慮無不知有泰州吳野人名字者。詩初刻于櫟園周司農(nóng),繼刻于分司汪芾斯,為數(shù)不滿四百篇。今本較舊刻加多逾倍,蓋先生故人方于云又從而裒錄之者也。歷歲既久,版更易數(shù)主,漸次脫落。璨不忍里中先輩其幸而僅存者祗此一編,不幸其子孫不能世守流傳,將遂聽其波蕩轉(zhuǎn)徙,日漸澌滅,以至于盡也。乃因購得坊肆見行版,更取家藏舊本,逐一讎對,補(bǔ)其殘闕,并字句有漫漶不可識者,亦一并刊正以行。夫莫為之前,雖美弗彰;莫為之后,雖盛弗傳。王、吳兩先生負(fù)百世盛名,人代未久,后嗣乃不免顛連困踣,所憂有不止窮餓無聊為足餒若敖之鬼而已者,其亦志士之所同嘅也夫!乾隆乙酉初夏,邑后學(xué)倥侗陳璨識。
陋軒詩·王相跋
野人先生《陋軒詩》,零章斷句,傳誦已久,每令人悠然神往,而原板蕩佚無存。余輯是編,遂錄全稿,不遺一章。近見泰州繆君重刊本,然先生詩固人所爭睹,廣其流傳,亦人所共愿也。惜庵王相識。
陋軒詩·尤璋選吳野人先生詩集序
國初人甚喜談詩,自公卿大夫士而下逮氓庶旁流,多爭自琢磨,附于風(fēng)雅。其在上者,如合肥、婁東、大梁之屬,難更仆數(shù),而要皆有其集盛傳于世。惟窮悴隱居,以詩自命,而莫附青云,名隨湮沒,絕可惜也。往時名人,亦有選本,附載數(shù)人,卒成掛漏。其真能直逼古人者,不少概見,即其書亦未歷久而廢棄無存矣。當(dāng)時以處士有集行世者,凡數(shù)人,吾郡吳嘉紀(jì)野人與焉。野人初處海濱,無意于世,遭汪悔齋先生于場下,乃奇而稱之;歸與蛟門、豹人、孝威諸公為之揚(yáng)譽(yù),遂甚為郡城夙老所許;而諸商好文者,爭延致之。今所刻《陋軒集》,皆其力也。野人詩未為極至,然亦自具性情,不寄他人籬壁,傳之后配,固當(dāng)有數(shù)十首可存不廢者,乃其名竟得悔齋以傳。其視老死鄉(xiāng)而生平含毫苦吟,祗成榮花飄風(fēng)、好音過耳者,顧不甚幸也哉!吾宗人崆峒先生名敏,高郵州學(xué)生,不及貢而歿。同邑丁子先先生,名元甲,府學(xué)生,當(dāng)貢而適遇停貢八年,亦不及復(fù)而殆。其子震三、施敬,與予交善。三人詩絕佳,高出野人數(shù)倍,皆以窮悴不傳,到今幾無有知其人者。士不幸終困膠庠,并一二詩之傳后,尚有數(shù)阨焉,不深可痛乎!嗚呼!野人其真厚幸也已。
陋軒詩·陋軒詩四刻
陋軒詩》,以周櫟園司農(nóng)所刻為最初本??滴醺脑巨r(nóng)來揚(yáng)州,因汪舟次知野人,為序其詩,梓而行之,名曰《陋軒詩》,司農(nóng)所命也。同時作序者,有計甫草、王阮亭。阮亭時官揚(yáng)州推官,(順治十七年任。)因司農(nóng)知野人,雪夜被酒,為作詩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軒,當(dāng)在是時??滴趿?,錢塘汪芾斯分司東淘,雅重先生,為裒其全集,得詩四百首,續(xù)梓以行。吳周祚序言之甚詳。汪公當(dāng)自有序,惜不傳。厥后方于云(鴻逵)合先生前后詩,重付剞劂,汪蛟門序,稱其刊刻精好。今世所傳《陋軒詩》原刻,即方本。余家藏二部,一為先君子所遺,今歸家仲。余所藏,乃妻大父仲松嵐先生圈評本,內(nèi)子巾箱中物也。周、汪兩刻,余未見。其最后者,嘉慶時,栟茶場繆竹癡所刊,刻手遠(yuǎn)遜于前。且原詩六卷,離為十二,失其舊矣。然其表章前哲之功,正不可沒。此《陋軒詩》四刻之原委也。頃選先生詩入《海陵詩徵》,為國朝詩人之冠,特詮次其說。(夏荃)
陋軒詩·陋軒未刻詩
吳野人先生《陋軒詩》,自栟茶繆君竹癡重刊后,稍知先生者,幾家置一編矣。然先生詩實不止此。東淘施丈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冊,一為孫豹人手訂,一為陋叟自鈔。乾隆戊子,宮丈節(jié)溪游東淘,于井亭處見之,攜鈔本歸,丈有《讀陋軒未刻遺稿》五言古,及《陋軒續(xù)集小引》,稱其手書楷字,筆法古拙可寶。宮丈文孫枚波,與余為僚婿,取此本贈余。前二十三葉先生自鈔,體兼隸楷,古趣盎然;即此寥寥數(shù)十葉,而先生之精神面目,幾于活現(xiàn)紙上,古物可貴如此。后五十葉,他人書;計詩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見《陋軒詩》刻者,約十之一,馀詩多可傳。宮丈曾三選,得詩百七首,擬另錄附《陋軒詩》刻后。頃余取全帙,詳加遴選,得詩百二十馀首,與宮丈選小異。竊謂鈔不如刻,擬取所選另刻單行本,名曰《陋軒詩補(bǔ)遺》,與全集相輔而行。(夏荃)
陋軒詩·劉文淇續(xù)序
吾友夏君退庵,既購得繆氏所刻《陋軒詩》集板,又獲陋軒未刻詩冊,輯為兩卷,刻成未及印行,遽歸道山。哲嗣子猷以集見示,并乞為之序。余謂野人先生詩,前人序之已詳,復(fù)何俟鄙人贊說。而續(xù)刻始末,則固不可不序也。先是東淘施君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冊,一為孫豹人手訂,一為陋軒自鈔。乾隆戊子,宮君節(jié)溪游東淘,于井亭處見之,攜歸。其孫文波為退庵僚婿,取以相贈。計詩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見《陋軒詩》刻者,約十之一,馀皆世所未見;又得周櫟園、孫豹人序兩篇,亦前集所未有。退庵詳加遴選,得詩百二十馀首,分為上下卷,以付諸梓,將與初集并行。此事詳曉所著筆記中。退庵所得詩冊,余未之見。然觀初集,猶間有酬應(yīng)之篇,而續(xù)集則皆陶寫性靈之作,以是嘆退庵抉擇之精也。余猶憶辛丑閏三月間,退庵自郡城歸,舟已將發(fā),過禪智寺,于壞壁石刻中,錄得先生二絕句云:「長公詩句在香臺,六百馀年沒草萊。片石不愁零落久,瑯琊居士會尋來?!埂甘帽M寒煙舊蘚痕,新題陳跡共相存。老僧漫說因緣事,綠草春風(fēng)滿寺門?!勾嗽娚w為漁洋先生獲東坡石刻而作,初集、續(xù)集皆未載。退庵得之狂喜,遍以告諸同人。情景宛然在目,因并記之,以見其搜輯之勤如此。退庵博雅多才,著作甚富,所輯海陵文徵、詩徵,尤有關(guān)鄉(xiāng)邦文獻(xiàn)。倘有好事者取以付梓,庶不負(fù)退庵辛苦綴輯之意也。
陋軒詩·夏嘉谷跋
吳野人先生《陋軒詩》,以周櫟園司農(nóng)所刻為最初本??滴跚叭梢巨r(nóng)來揚(yáng)州,因汪舟次知野人,為序其詩,梓而行之,名曰陋軒,司農(nóng)所命也。同時作序者,有計甫草、王阮亭兩公。阮亭時官揚(yáng)州推官,因司農(nóng)知野人,雪夜被酒,為作詩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軒,當(dāng)在是時。今集中并無王序,即《帶經(jīng)堂集》亦未編入,殊不可解。康熙丁未,錢塘汪芾斯分轉(zhuǎn)東淘,雅重先生,為裒全集,得詩四百首,續(xù)梓以行。吳周祚序言之甚詳。厥后方于云(鴻逵)合先生前后詩重付梓人。汪蛟門序稱其刊刻精好,此語信然。余家藏《陋軒詩》,為先君子所遺,乃方刻也,近亦罕有。汪、周二刻都未及見。嘉慶時,栟茶繆竹癡(中)復(fù)為剞劂,刻工較遜于前;且原詩六卷分為十二,失其舊矣。然其表彰前人之功,自不可沒,此《陋軒詩》四刻之原委也。道光辛卯,繆板歸富安徐氏,頃又展轉(zhuǎn)出售,余即購回,但字多漫漶,重加校訂,闕者補(bǔ)之,訛者正之,閱五月而蕆事,因詮次其說于簡末。鄉(xiāng)后學(xué)夏嘉谷謹(jǐn)識。
陋軒詩·重刻吳野人先生陋軒詩序
曩者讀新建王文成公集,于泰州得識一王心齋先生,鹽丁中之麟鳳也。不百年而吳野人先生又繼之起焉,亦泰州鹽丁也。抱道食貧,超然云表,人仰之如青天立鶴,高不可攀。胸有所觸,輒隨意吟詠,調(diào)不師古,亦不法今,寂寂焉獨(dú)彈無弦之琴,以自適其性情而已。茅屋一椽,不蔽風(fēng)雨,晏如也。歿后遺有《陋軒詩》稿,自存者半,散存于各親友者亦半。大都抒寫其忠孝節(jié)義之懷,借以箴世,與才士騷人之作異焉。一時賢士大夫先后為之搜輯刻行,僅成七冊,膾炙人口久矣。兵燹后版灰燼,原詩罕有存者,后之人咸以不及誦讀為憾。歲民國八年己未,吾友楊繩武茂才,偶于荒肆中購得之,珍如拱璧,集友復(fù)加校讎,亟謀重梓印行,發(fā)幽光而著潛德,誠古君子之用心也。攜詩示余,屬為序,輔深愧不文,辭不獲已。誦其詩纏綿悱惻,言淺而意深,可以示懲,可以示勸,《三百篇》溫柔敦厚之旨,先生其獨(dú)有會心乎!自號野人,孔子從先進(jìn)之意也,野人而更進(jìn)乎君子者也。名其詩曰《陋軒》,顏子樂簞瓢之意也,愈陋而愈賢者也。于戲!若兩先生者,均以極貧之鹽丁,而一念自克,遂能奮起庸俗之中,上與孔子為徒。王子能傳孔子之道者也,吳子能傳孔子之詩者也。殊涂同歸,后先一轍。謂野人先生之詩為詩者可也,謂野人先生之詩即心齋先生之道,亦無不可也。吾讀吳野人之詩,吾益嘆《三百篇》之有功于世道人心為匪淺也,宜乎吾友楊君之亟謀梓行也。民國九年,夏歷庚申三月,禹縣方碩甫撰于揚(yáng)州。
陋軒詩·重刻陋軒集跋
陋軒詩·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陋軒詩》四卷(江蘇巡撫采進(jìn)本),國朝吳嘉紀(jì)撰。嘉紀(jì)字野人,泰州人。泰州多以煮海為業(yè),嘉紀(jì)獨(dú)食貧吟詠,屏處東淘,自銘所居曰陋軒,因以名集。其詩頗為王士禛所稱。后刊板散佚,此本乃其友人方于云裒集重刻者也。其詩風(fēng)骨頗遒,運(yùn)思亦復(fù)劖刻,而生于陰季,遭逢荒亂,不免多怨咽之音。
陋軒詩·鄧之誠桑園讀書記
吳野人《陋軒詩》六卷,信芳閣活字本,為《清初十家詩鈔》之七。據(jù)康熙十八年汪懋麟序,野人詩初集,為周櫟園所刻。汪芾斯分司東淘,為再刊其集。方于云復(fù)裒其前后詩刊之,懋麟所序即此本也。計東序初集之刊,在康熙戊申,先于于云凡十二年。吳周祚序于云所刊,(案,「于云」當(dāng)為「注芾斯」之誤。)共四百馀首。今六卷本,蓋野人沒后,其友程岫所刊者,后于于云凡五年。陸廷掄《江村詩序》:「甲子秋客廣陵,再過云家,則野人已前死數(shù)月,遺稿多放失未梓,云家悉捃拾排纘,付其友汪悔齋太史發(fā)梓,為《陋軒集》六卷?!狗惨磺?。甲子為康熙二十三年。《江村詩》者,岫所撰。云家,岫之字。信芳既復(fù)刻,又稱泰州繆氏有重刊本。蓋繆中(竹癡)刻《陋軒集》,依汪刻強(qiáng)分十二卷,時在嘉慶甲戌??坛晌从⌒?,后其族弟錦,為之補(bǔ)板行世,則道光庚寅矣??娍碳?,后歸夏退庵。退庵又得東淘施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卷,三百六十馀首,選出百二十馀首,編為續(xù)集,分上下二卷,附刻集后,劉文淇為之序。然則野人之詩,先后凡七刻矣。讀野人詩,如沁寒泉,如沃冰雪,如飲甘露,如觸幽香。然肝腸甚熱,急人之饑,過己之饑;急人之溺,過己之溺。是真有情,不能從形跡求也。程岫《江村詩》二卷,袁承福《嘯竹詩鈔》八卷,皆號高逸,能衍野人之緒馀。野人名嘉紀(jì),字賓賢,泰州東淘人。
陋軒詩·陋軒江村集合刻八卷
陋軒字賓賢,號野人,明遺老。氣節(jié)文章,當(dāng)時無輩。遺書前清已數(shù)刻板,風(fēng)行海內(nèi)。凡忌諱之詩,多數(shù)刪去。今得清初鈔本,與諸刻本迥異,予略加箋注,并撰年譜一卷附后。又將所藏墨跡,攝影刻銅印附?!督寮罚提蹲?。岫字云家,亦明遺老,與野人為莫逆交。野人詩則傳播海內(nèi),云家詩則湮沒無聞。予心醉其詩,多方搜求,始得鈔本二卷。卷首有興化遺老陸廷掄序,謂其詩「真至古樸,刮盡浮靡,置《陋軒集》中不能辨。」足徵云家詩實與陋軒相伯仲也。并將《野人云家蒹葭并立圖》遺像,及諸名人題跋,攝影鑄銅,印之卷顛,此集誠稀世之寶也。(袁承業(yè))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800—1874 【介紹】: 清湖南道州人,字子貞,號東洲,一號猿叟。凌漢子。道光十六年進(jìn)士。咸豐初簡四川學(xué)政。曾典福建等鄉(xiāng)試。歷主山東濼源、長沙城南書院。通經(jīng)史,精小學(xué)金石碑版。據(jù)《大戴記》考證《禮經(jīng)》。書法初學(xué)顏真卿,又融漢魏而自成一家,尤長草書。有《惜道味齋經(jīng)說》、《東洲詩文集》、《說文段注駁正》等。
晚晴簃詩匯·卷一三九
何紹基,字子貞,號東洲,一號猿叟,道州人。道光丙申進(jìn)士,改庶吉士,授編修。有《東洲草堂詩鈔》。
詞學(xué)圖錄
何紹基(1799-1873) 字子貞,號東洲居士,晚號猿叟。湖南道州(今道縣)人。道光進(jìn)士,工經(jīng)術(shù)詞章,尤精于說文考訂之學(xué)和金石碑版文字。其書法以唐代的顏真卿為根基,上溯周秦、兩漢篆隸,下至六朝南北碑拓,晚年則隸篆真行融為一體,卓然自成一家。亦善篆刻。病逝于蘇州省寓,葬于長沙南郊。
東洲草堂詩·自序
童年即學(xué)為詩,弱冠時多擬古樂府。辛巳南旋,稿本落水失去。嗣于經(jīng)史說文考訂之學(xué),耆之日深。雖不廢吟詠,非所專習(xí)也。性既平拙,復(fù)守嚴(yán)訓(xùn),一切豪誕語、牢騷語、綺艷語、疵貶語,皆所不喜,亦不敢也。先公之言曰:「立身涉世,除卻克己慎獨(dú),更無著力處?!乖娢闹?,何能外是?十年以來,慶涵日事蒐輯,茲最錄丙寅以前詩,得二十七卷,求弁言于檢端,因書此為兒孫勖。 同治六年丁卯仲冬月,猿叟何紹基識。時年六十有九
使黔草·朱琦序
余曩舉進(jìn)士,出何文安公之門,與其嗣君子貞游。其后論詩,益相得。去年子貞典黔試,有謂黔之地僻,以子貞之使黔而小之者。子貞笑曰:「盡吾誠為之,人才何遽不出于是?」既而使歸,其所拔士為直省冠。已復(fù)出示其詩數(shù)百篇,則皆使車之暇,登陟山川,懷古感事,及友朋唱酬之作。 子貞嘗為余言:「吾之為詩,以達(dá)吾意而已。吾有所欲言,而吾縱筆追之,而即得焉,此天下之至快也。吾有所欲言,心知其然,而手不與之相肖焉,此不可以責(zé)之手也。莊周有言:『風(fēng)之積也不厚,則其負(fù)大翼也無力?!凰e者誠厚矣,而非徐而俟之,亦不能以詣其至。譬諸水然,循河而下,由龍門砥柱過洛、汭,至大陸而播為九,不知幾經(jīng)曲折而不能以驟而至也。山溪之間暴漲,秋潦乘之,所謂其涸可立而待者也。河之大,百川所匯,蛟龍生焉,渾渾泡泡,而卒以至于海,此其故何哉?其所受者多,其氣郁而不可以遏也。是故古之君子未嘗汲汲求襮于世,而厚而積之,以竣其自得。」 子貞平日既肆力于經(jīng)史百子、許鄭諸家之學(xué)。其所為詩,不名一體,隨境觸發(fā),郁勃橫恣,非積之厚而能達(dá)其意所欲出者,不能爾也。韓退之云:「諸子百家之書,未嘗得而不讀?!故呛穸e之之謂也。又曰:「取于心而注于手,汩汩然其來。」是積之厚而又能達(dá)之之謂也。又曰:「大之為江海,明之為日月,幽之為鬼神,變之為雷霆風(fēng)雨,皆是也?!谷缭槐亟?、日月、鬼神、雷霆風(fēng)雨而后可以縱吾奇、騁吾氣,而細(xì)者則絀焉,隘者則窮焉,常者則窘焉,近者則遺焉,則是終日游于廣漠之野,天池之濱,而謂沼沚不足以嬉,園囿不足以適也,則是測天之高,量地之深,談六合之外,九州之遠(yuǎn),而謂布指不足以知寸,布肘不足以知尺也,其可乎哉? 夫厚而積者,無不積也,亦無不達(dá)也。求馬冀北,固有馬矣,而謂尋常槽櫪之間無馬乎哉?吾嘗見古之善相士者,或卜之巖野,或取之管庫,或得之耕釣,窮鄉(xiāng)僻壤,獲一士焉,往往拔奇于通都大邑之外。詩亦猶是也。邊徼荒寒之氣,數(shù)百年來,郁而不發(fā),一經(jīng)抉滌,其雄怪幽邃,使覽者目吁口咍,詫為名山巨澤之所未有,是則子貞之詩之能自極其才若此。而其所以校士之勤,與其疇昔所以論詩之旨,亦無以逾于此矣。請即書以為使黔詩敘。時在道光乙巳季秋,桂林朱琦。
使黔草·梅曾亮序
古今治詩者多矣。有專于詩者之詩,有其人其學(xué)不專于詩者之詩。專于詩者,句磨而字琢之,勞其神而苦其心,矻矻然舉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惟吾詩之知。若夫不專于詩者,六經(jīng)諸子,百家之說,有一不知焉,吾恥也,詩古文詞、金石、丹青、書法,有一不能焉,吾病也。其于詩也,特其無所不能者之一能,而非其專能也。 吾友子貞,自貴州考官歸,以所得詩見示,讀之求其專似一古人者而不得也。其所謂不專于詩者之詩乎?故不知其為漢魏、為六朝、為唐宋?自成為吾之詩而已。不必其詩之古宜似某,詩之律宜似某,自適其適而已。吾意所欲言者,聲之于口,形之以手而已矣。子貞跡近而心遠(yuǎn),其自守堅,其智深而能靜,畀以事無不可任者,而溫溫于侍從之職,乃以其汪洋之才,沈毅之姿,自恣于六經(jīng)、諸子百家、詩古文詞、金石、丹青、書法之學(xué),其于學(xué),亦直寄焉而已。 子貞之學(xué),固不足以盡子貞之人,況其詩又何足以盡其學(xué)乎?其不工焉,非其所惜,其工焉,亦非其沾沾自喜者也。不然,使子貞而專于詩,舉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惟吾詩之知,則真詩人矣,而失吾子貞矣。固不樂乎以彼而易此也。上元梅曾亮敘。
使黔草·戴絅孫序
古稱壯游者曰張騫,然未嘗以能文章著。
若司馬子長,雄于文矣,而又善游,其疏古奇宕之氣,畢見于《史記》一編。
顧其紀(jì)游者,亦不聞以詩傳也。
康樂而后,唐則若杜老之于蜀,韓退之、柳子厚之于潮、于柳,并能以高才健筆,斧藻山川。
然或者淪落依人,行吟憔悴,而謫臣逐吏之所感觸,其志苦,其憂深,后之覽者,尚友其人,豈能不悲其遇哉?
若吾友何君子貞之游,則異是。
子貞之游,奉使而出也。
鄭康成之注《皇華》曰:「言臣出使,能揚(yáng)君之美,延其譽(yù)于四方,則為不辱命也。
」故其詩曰:「每懷靡及。
」而諏謀度詢,必咨于周叔孫,穆子之所云五善而重之以六德者歟?
子貞官翰林有年,劬學(xué)淵思,嗜古不倦,其所為文章,非今世人之所為文也。
性復(fù)善游,凡厥舟車所涖,巨澤名山,崇巖邃谷,他人所不欲至,不能至者,皆必窮其源、躋其巔而后止。
猶憶前此使閩之歲,副之者為上猶蔡玉山觀察,余與玉山舊同官水部,迨其歸訪之,述子貞游跡甚詳,蓋其性之所好,不自知其然而然也。
國家稽古右文,典試之官,天子遴之至慎,諏謀度詢,豈厭于詳?
茲子貞之使黔,其所拔取皆得人,可不謂訪善于周者乎?
今讀其詩,凡三卷,其中述先德,念將母,書畫標(biāo)題,友朋贈荅,固不獨(dú)以紀(jì)游見,而其「每懷靡及」者,一篇之中三致意焉。
推此志也,是毛公之所謂「忠信為周」,兼五善而備夫中和矣。
至其所以為詩,則吾固曰,非今世人之所為文也。
其疏古奇宕之氣,殆將與司馬氏及杜陵、昌黎、柳州諸君馳騁上下于二千年間,而自成其為子貞也乎!
昆明戴絅孫。
使黔草·苗夔序
余辛卯舉優(yōu)貢,壬辰應(yīng)朝考至都,同年咸集,獨(dú)與何子貞、張石舟以說經(jīng)講小學(xué)最相得。嗣后或聚或散,然聚之時較多。今日俱在都下,子貞作《村谷論心圖》,畫此三人,披蓑戴笠,藉草田間,蓋氣味之相近,而緣法之深如此。余與石舟俱潦倒名場,子貞成進(jìn)士,為翰林,典試閩、黔,命使然歟?抑其才所自致歟?顧其閑冷拙直之性,不能隨俗俯仰,則固與余二人同。余數(shù)十年為許氏形聲之學(xué),專研古韻于《毛詩》、《楚詞》、漢魏歌謠,幾于瀾翻舌本,乃不能為詩。偶作小篇,閟之惟恐人見。子貞見之,輒誇為有溫柔敦厚遺意,余不解所謂,或者芳臭氣澤浸潤不覺邪? 子貞之詩,橫覽萬象,兀傲雄渾,余莫測其所自出。嘗叩之曰:「子于注疏、《說文》及史志、金石之學(xué),用心勤矣,何以作詩能筆端狡獪變化如此?」子貞曰:「作詩必是詩,定知非詩人。然則作詩必詩人,詎得為詩乎?」余無以應(yīng)也。 歲癸卯,子貞集同人鳩資,創(chuàng)建亭林顧先生祠于城西慈仁寺西隅隙地。每歲春秋及先生生日,皆舉祀事。嘗有《春禊》《秋禊》二圖,同人多賦詩紀(jì)事。訖今計之,前此與祭者:湯海秋、徐星翁已逝,蘇賡堂、陳頌?zāi)?、許印林、王雘軒、馮敬亭、趙伯厚、朱伯韓、鄭浣香、葉東翁、王子懷、楊墨林、子言兄弟皆先后歸里,羅椒生、朱亮甫、莊衛(wèi)生、魏默深俱外擢。后至者來往無定,惟余與石舟、子貞則每舉咸在。余之學(xué)私淑亭林,子貞、石舟則皆讀亭林書而仰止行止者也。余老矣,秉燭之光所造能復(fù)幾何?若子貞、石舟,吾見其日進(jìn),未知所止也。詩之一端,豈足以盡子貞乎? 然其平日于詩文,未嘗茍作,命意措詞,必有自立處。甲辰使黔諸什,懷先德,念將母,思得人以報國,固已植基忠孝。至敘述山川,留連古跡,亦俱攄發(fā)心得,自成骨貌。閱者即此三卷詩,亦可見其才地學(xué)術(shù)之大凡矣。子貞家瀟湘最深處,生于先丈文安公未遇時,太夫人嘗襁兒采薪行汲。子貞幼歷寒苦,后雖為貴公子,乃健步善游南北,應(yīng)試二十年,芒屨箬笠,打碑訪古,雨餐云臥,遇者不知為何許人。通籍后,使車所至,奇山秘壑,探幽躡險,不能自休。每為余縱談及之,目足俱為飛動。余雖蹇步,憾未能相從于猿蹊鳥路間也。讀所為詩,一如其所縱談,而模寫特異,又有非言語所能肖者,吾何以名之乎? 《使黔詩草》既出,同人咸樂為之?dāng)?,余亦思效顰。子貞曰:「止許罵,不許贊?!褂嘈υ唬骸缸杂心芰R者,而仙露不忍,又不能也?!购娱g苗夔。
使黔草·張穆序
古人之文之詩之書,所以能造極詣微,隨其才大小,卓然自成一家者,無它,各本學(xué)問識力所到,而正出之,奇出之,迂回出之,務(wù)肖其性情。無所謂法而法自立,無所謂格而格自高。自摹儗規(guī)放之說興,于是學(xué)者不事讀書養(yǎng)氣,饜飫性情,而矯揉造作,尋聲覓響,詡詡?cè)辉唬捍擞诠艦槟臣遥擞诠艦槟掣?。如此,則為文為詩為書;不如此,則非文非詩非書也。嗚呼!操是說也,天下豈復(fù)有真文詩書邪?優(yōu)孟衣冠,縱復(fù)一一似之,吾固將舍旃而古人與居,亦復(fù)何苦敝有用之聰明材力,為是傀儡之戲邪?雖然,建九成之臺,豪無憑藉,一木一石,躬自營運(yùn),非積數(shù)十年之力,不能舍古人而獨(dú)成。其為我則何如?摹儗規(guī)放者之取徑捷,托地高,見信于人速也。然則世之甘于逐人嚬笑以為喜慍者,乃便于空心高腹之秘計,夫又何怪其然乎? 穆能為是說而行不逮,故藏其言于心,未敢輒以語人,獨(dú)數(shù)數(shù)與子貞同年論之。子貞之才,涵演莽蒼,足以達(dá)其學(xué)問識力,而與性情日厚。今天下何太史書,布滿屋壁,無人不矜賞鄭重之至。其搆一文,根節(jié)磊落,制一詩,真氣坌涌,世或不盡知,而穆獨(dú)傾倒無已者。誰無性情?獨(dú)讀子貞之文詩,如見子貞之性情。夫?qū)W至能發(fā)攄其性情,而學(xué)乃可蘄其日進(jìn)矣。 一日,客有誇子貞庖饌之精者,穆應(yīng)曰:「子貞之肴無它謬巧,只是本色而已。子貞之文詩書,亦無它高妙,只是本色而已?!棺皖H顉其言。既而思之,本色者何?真而已矣。真者何?不事矯揉造作,自寫其性情而已矣。至于工拙高下,當(dāng)待天下后世知言者品評之,非吾所能臆定也。 子貞生平所作詩,往往失其稿。此《黔中草》三卷,以寫有凈本,且日月先后甚完,無事整比,先付諸梓,請益當(dāng)世之有真性情者??碳瘸?,謂穆不可無言,穆唯唯而久無以應(yīng),因它日荅客之言,乃引而申之如此。平定張穆。
使黔草·鄔鴻逵序
詩之作也,根于性,動乎情,不盡關(guān)乎學(xué)術(shù),而要非學(xué)識淺陋者所能至。鴻逵自維疏劣,不足知詩,顧館于子貞太史家五年矣,嘗觀其門庭內(nèi)外間,孝友之風(fēng),油然一室。怡怡養(yǎng)志,得堂上歡。使黔時,太夫人適病足,依依二旬馀,不能為別。入闈命題曰:「父母在,不遠(yuǎn)游,游必有方?!股w闇然有陟屺之感焉。比歸,讀其所作詩三卷,真摯之言,可弦可誦,益嘆仁人孝子之用心,即形諸詠歌,亦自然流露如是也。 太史平日博覽群籍,卓犖自豪。量能飲,工書,考訂金石,補(bǔ)前人所未逮??团c之言,侃侃窮日夜。非其所心服,雖名公卿,不茍推許。而一材一藝之士,或時蒙特賞,相與傾倒無或隱。嘗以書法示鴻逵曰:「學(xué)書從篆隸入手,方不落晉唐人窠臼?!褂衷唬骸笗翼氉粤㈤T戶,其旨在镕鑄古人,自成一子。否則習(xí)氣未除,將至性至情不能表見于筆墨之外。」故其為詩也,廣博衍奧,食頃數(shù)百言,不假雕琢,而浩氣流行,充塞滿楮,亦如其書之一無所有,而無所不有焉者。嗚呼!其成矣。 夫奇才志士,挾其抱負(fù),輪囷磅礴,積于胸中,固將見諸功名事業(yè),乃未遽罄其用。于是發(fā)為或喜或怒,或歌或泣,以成其所為詩,寄焉而已,于作者何加?又況天子命使臣鑒拔黔士,厥典煌煌,而使臣之所以仰副天子者,于多士悉拔其尤,闈藝傳誦一時,可云使職無負(fù)矣。至于是編之輯,乃往來數(shù)月間,紀(jì)其所過名山大川、人物風(fēng)尚之殊,致與夫風(fēng)鐙雨館,往來酬應(yīng),偶然興到,賡續(xù)而成,而于作者平日之用心,不在是焉,烏足盡作者之底蘊(yùn)哉?雖然,有馀于詩之外者,詩固未足以盡也,有蘊(yùn)于詩之中者,詩亦未嘗不盡也。 《詩小序》曰:「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埂?a target='_blank'>詩》三百篇,大抵皆賢人君子各言其所欲言,而無一理之不具者也。則持此意以觀作者之詩,而剛健其性也,敦厚其情也,繁稱博引,殫見而洽聞?wù)?,其學(xué)也,道古談今,明決而果斷者,其識也。性情如是,學(xué)識如是,故不特其人其書如是,而其詩亦如是。以是知其詩之作也,根于性,動乎情,不盡關(guān)乎學(xué)術(shù),而要非學(xué)識淺陋者所能至也。嗚呼!其成矣。姚江鄔鴻逵撰。
使黔草·楊季鸞序
甲辰九月,余秋闈報罷,將回永州。鄧湘皋丈走謂余曰:「鼎州山水清曠,君所舊游。余適講授朗江,不可不窮其勝。且鼎為滇黔門戶,往來之所必經(jīng)。今歲何子貞編修典黔試,度此時必歸,歸必訪余,而君與子貞投分甚至,曷往游?山水友朋之樂,將于是乎在。」余固系念子貞,聞言念愈切。 其時旋永舟已具,遂改南而北,掛帆數(shù)日至鼎州。至則書院諸生相與扶掖行李,埽東齋為下榻。湘丈蓋后至。未幾而鄒叔績來,流連數(shù)日,然遲子貞久不至。叔績有事它往,余亦興盡思?xì)w。湘丈謂余,此間某山某寺,不可不游。即日趣命駕,意蓋欲遲余行。俄而慶太守遣人詣院報子貞至。湘丈大喜。既而子貞來,話舊后出示《使黔草》,且屬題記。余與湘丈皆有詩,會黃海華司馬移樽至院,楊性農(nóng)、胡蓀石并在座。與子貞同出使為萬藕舲學(xué)士,學(xué)士忘分逮交,譚宴竟日。山水友朋之樂,其信然歟!《使黔草》別無副本,余與湘丈讀未竟,悤悤遂別。后聞有刻本,子貞曾郵以見寄,為它人所得,秘不與,今始得而卒讀之。 余觀其報稱之心,一《皇華》之咨諏也。得人之盛,一《旱麓》之榛楛也?!囤灬ā放d嗟,《脊令》致嘆,于懷母憶弟之篇見之。友朋燕會,酬唱往來,見《伐木》《魚麗》之情焉。思深哉!其有《三百篇》之遺意乎?夫詩以道性情,無性情即無詩,不待言也。事父事君,興觀群怨,一寓之于詩,非學(xué)而能然乎?故惟專于詩,始可與言詩,抑惟不獨(dú)專于詩,乃可與言詩也。專于詩,斯有得于詩之內(nèi)矣,不獨(dú)專于詩,斯有馀于詩之外矣。要皆性情為之也,學(xué)問為之也,是則子貞之詩,一子貞之性情學(xué)問而已。真氣充溢而精華外著,有不知其然而然者,必一一舉似古人,尋條而失干,豈知子貞者哉? 顧自與子貞朗江一別后,凡七載,今春旋里,始相晤于永州。余適主講濂溪書院,為余留十日,遍覽泉陵諸勝。繼相晤于道州,余又為子貞留數(shù)日,晨夕坐東洲草堂,望九疑山色于煙嵐杳靄中。后相晤于潭州,為日最久。子貞寓李季眉待石園,園內(nèi)竹木蕭森,奇石群峙,而余寓竹林精舍,亦翛然有塵外致。往還過從,殆無虛日,山水友朋之樂,蓋未有如此會者。而重陽后,邵中來信,湘丈竟不起,子貞復(fù)將北行。因今日之會,溯曩日之游,低徊鼎水,如在目前。存亡離合,人事變遷,又不禁感慨系之矣。 余取子貞詩,加以墨圍,歸示書院諸生,中有見懷之作,依韻奉和,因敘吾兩人?跡如此。至于性情學(xué)問,充擴(kuò)無窮,又烏可不共勉哉?咸豐辛亥十月朔,紫卿楊季鸞。
峨眉瓦屋游草·顧復(fù)初序
秋霖彌天,危屋潨溜,逾三日夜。岷江積波,直注旁射,墉堤決潰,濱傷農(nóng)功。東洲先生其魚之感,同符于明德;懸釜而炊,慨嘆于晉陽。郁慮于懷,默回荃縡。塞天之漏,一日高懸;蹋地而歌,眾峰齊出。民有歡心,顧盼以樂。乃命游舸,掛帆芙蓉之里,委棹玻瓈之江。掠淩云而西,溯青衣而上,侵尋躋于峨眉之巔焉。夫其抱昆侖之祖干,屬普賢之初地。神靈聿鐘,凡愚均慕。金沙佛國,膜拜交肩;玉葉禪林,云游接踵。然而廬山表奇于遠(yuǎn)公,天臺發(fā)秀于孫綽。不有鴻才,孰名巨麗乎?瓦屋山者,與峨眉相為隱顯者也。古苔盈尺,危徑際天。介在荒裔,人跡罕至。鉤須拳爪,樹形獸蹲;蝎鼻蹙額,石?老丑。偃蹇磊落,爭氣負(fù)高。譬之畸士,跅弛局外,藐焉寡儔,傲岸獨(dú)立。先生拾句孤霞之表,舒嘯眾壑之上,遂乃發(fā)奇于覆,洗丑獲妍。計為游峨眉瓦屋詩兩卷,歸以示初。 蒙惟先生,古抱在胸,與岳同峻;天秉自質(zhì),視湘而清。自侍承明,屢秉衡尺。履綦錯于寰中,幽討極于微眇。矧夫涵泳書林,研究緗素。后視秦項,平規(guī)羲軒,山海鑄其性靈,日月朗其燭照,風(fēng)云緯其懷思,鬼神司其腕肘。出游名山,若獲奇士。時為杰語,便符天真。故其咳唾煙露,雕镵坤乾,搆虛造形,神召精洽。邈乎遐哉!靡可得而挹云。秋月澄霽,涼飆肅然。莊懷咀頌,如讀《七發(fā)》。陽氣浸淫,滿于大宅,愿繼大夫斯游之樂。吳郡顧復(fù)初。
峨眉瓦屋游草·朱鑒成序
東洲先生視學(xué)蜀中三年,既去官,乃得作峨眉瓦屋游。歸有詩盈卷,授其弟子朱鑒成曰:「峨眉之聞于天下久矣,瓦屋則古無人跡,惟采筍者往焉。徑險仄懸,峻類鳥道。余側(cè)身橫蹋,或直走,偃樹背數(shù)里。兩人前后翼以行,顛且不測矣。所產(chǎn)盤石灌木,閟不見日色,形狀恢詭,不與人間類。蒙苔蘚數(shù)尺,如虬螭鱗鬣,如獸牙爪,鬼神猛厲狀,令人悸而不怡。非余蓋莫能游也。子蜀人,宜何言?」 鑒成:「維天地之奇,待人而辟。峨眉未顯之先,一瓦屋也。峨眉以浮屠重,攬勝者樂之,愚夫婦之嗜利徼福者亦趨之。而瓦屋負(fù)其突兀奇杰,寂居荒野之墟,無紺宇崇祠以相煇耀,千數(shù)百年來,士大夫之嗜奇者,或莫舉其名。茲山之靈,亦必有拂郁而不自得者。先生縋幽險以著文章,辟草昧而新日月,非豪杰之士烏能?夫賞人所共賞,被賞者謂自足致之。賞人所未賞且斷不能賞者,被賞者之矜奮當(dāng)何如?瓦屋自茲出云氣,以霖雨蒼生,蕃茂材木,以備物利用,不獨(dú)無愧于峨眉而已?!?先生笑曰:「富矣哉,子之言!子第視吾詩何若?」鑒成對曰:「先生以文學(xué)慹服海內(nèi)四十馀年,鑒成何足盡先生?惟世之論詩者,于游山必稱靈運(yùn),竊嘗笑其卑陋。夫言豈一端已邪?先生之詩固不類謝,然誠不必類也。有人者無我,奚可哉!奚可哉!抑鑒成更有感于岳瀆之炳靈,文章之升降矣。三代而后,辭章學(xué)興,孰開其原?非楚之屈、宋乎?孰揚(yáng)其波?非蜀之揚(yáng)、馬乎?中原吳越,蓋未有先之者也。屈、宋秉湖湘云?泱漭浩瀚幽秀之精,發(fā)為忠愛纏綿雄厲凄清之作,至今不替其土風(fēng)。而蜀自揚(yáng)、馬及唐宋來數(shù)君子后,聞?wù)唛樔?。生材固不古,若何至遂無一人?得毋江漢峨眉泄華已盡?而如瓦屋者,又沈沒于荒野之墟。雖有奇特之姿,無人為之拂拭,遂亦閟其光而弗顯乎?先生之自瓦屋而歸也,人多笑且駭,以為嗜奇癖。嗟乎!人自安于卑陋,賞人所共賞,而乃駭常為奇邪?韓昌黎,古豪杰也,登華山而痛哭,彼豈有所恇怯?蓋忠愛纏綿之隱,登高望遠(yuǎn),或人跡所不到,無可與語,益愴于懷,模山范水之才,蓋不足以知之。先生以楚人為蜀人師,士化于誠,而民喻其德。今將去,而此詩適成,蜀人士誦之,亦必有忠愛纏綿雄厲凄清之作繼聲而起者矣?!瓜壬唬骸赣惺窃眨 顾烀鼤湟庥诤喍?。 咸豐五年秋八月,蜀南門人朱鑒成謹(jǐn)撰。
何猿叟詩·楊彝珍序
予與猿叟游習(xí)久,聚則恒相酬詠以為樂。每成一篇,輒犁然有當(dāng)于予心。適裒錄諸集,屬予序。予取而?繹之,而其妙愈見,若不僅如昔日之所知已也。 君于古作者之旨,無所不窺涉,值境與意會,卒然吐其所欲言。伸紙急書,若無意于工拙,茹古涵今,千匯萬狀,靡不咸有??v其才力所至,脫去拘束,翔折自如,縱橫開闔,惟變所適,奇偶方圓,要?dú)w精穩(wěn)。然其中時有閑淡沖逸之致,不徒以振邁豪蕩為奇??傆善轿糇x書考古,能窮討博綜,以浚其源。而又于聊浪所至,一遇幽勝,留連經(jīng)時,凡蔥蘢郁律之觀,與夫縈紆杳渺嵯峨蕭瑟之狀,無不涵注于其胸。故偶然得于脫口肆筆之馀,皆能絕去塵埃,而超于尋常思慮之表。間或緣情體物,亦多因時設(shè)旨,要不茍為標(biāo)寄,其意指嘗有寓語言之外者。若但推求聲調(diào)、格律、氣韻之間,謂與漢魏六朝三唐兩宋諸作者形規(guī)而神絜之,猶未可為深知君詩者也。 君初出入承明,軺車幾未停軌,不可為不遇,然徒表襮以文事,其夙愿所自負(fù)經(jīng)世之略,尚未施設(shè)于當(dāng)時。會宇內(nèi)多故,不無少概于中,于時事之得失,每惓惓三致意焉,以冀當(dāng)軸之一聽,亦小雅詩人之遺意也。 (錄入:顧青翎)
維基
何紹基(1799年—1873年),字子貞,號東洲,別號東洲居士,晚號猿叟,湖南道州(今道縣)人,道光十六年進(jìn)士出身,晚清詩人、畫家、書法家。

人物簡介

簡介
湖南湘鄉(xiāng)人,蔣凝學(xué)長子,蔣德鈞之父。與父親蔣凝學(xué)一起長期征戰(zhàn)于湖北、安徽、江蘇、浙江、山西、河南、新疆等地,咸豐八年(1858年),在安徽黃梅童司牌以少勝多、大破陳玉成軍,固九江之圍。咸豐九年至十年間(1859年末-1860年初),在太湖與多隆阿、鮑超、唐訓(xùn)方部連營合圍,再擊敗陳玉成四十萬大軍。以軍功晉升鹽運(yùn)使銜江西補(bǔ)用道,江西、浙江即補(bǔ)知府,賞戴花翎,授通議大夫。在浙江任上,積極興修水利、發(fā)展農(nóng)業(yè),大力興辦教育,為江浙一帶的戰(zhàn)后恢復(fù)做出了重要貢獻(xiàn)。有《容川詩鈔》四卷。
容川詩鈔·序一
嘗讀毛公詩序而慨然也,曰:風(fēng)雅之作,其半出于征戍行役時乎?
微論車攻馬同,紀(jì)師徒之盛;江漢常武,述將帥之勛。
而采薇以遣戍役,杕杜以勞還率。
歸鎬則眷言張仲,矛戟則慨念同袍。
于家庭朋友間,拳拳三致意焉。
蓋不獨(dú)以鸛鳴婦嘆、瓜苦薪烝,曲達(dá)其時物變遷之感也。
故人匪心乎風(fēng)雅之奧,則詩必不工;匪身乎征戍行役之艱,即工而有至有不至。
若蔣君容川之于詩,庶幾其工而能至者矣。
君之尊甫之純方伯公,昔治兵潁亳間,有聲。
毛文達(dá)公為余言:公馭兵嚴(yán)而有恩,兵輯民和,為潁南屏蔽。
心儀者有年,逮入覲,枉存一見,如舊相識。
述兵間事最悉。
論功則退不肯居。
間亦述及君從征相助為理之事。
逮公任陜藩,老壽卒。
官民感不諼。
大府上聞,賜恤逾格。
而君之哲嗣少穆太守,弱冠為郎,鄉(xiāng)試危得而復(fù)失者屢矣。
則壹意治曹事,旦夕劬趨,不擇劇易。
臺省交章薦之,命以三品銜出守四川之龍安。
少穆益?謹(jǐn),周咨旁采,不稍自張溢。
居京久,余引為忘年交。
今將出都門,以君容川詩集囑為之?dāng)ⅰ?div id="cuynenw" class='inline' id='people_85116_1_22_comment'>
余自惟篤老,與太邱紀(jì)群之交,已三世矣。
追往念離,不無悵觸,而幸前見故人勛祉之備,又幸見文孫名業(yè)之日昌。
不覺喜心懸極,更取君詩展誦之。
逾不覺俯唱遙吟,喜而至于距躍曲踴。
則以吾之喜,因知君之喜之必極;以吾誦君之詩之喜,知君之自振其詩以期進(jìn)于風(fēng)雅者,必累上而未有已也。
光緒八年歲在壬午新秋月朔。
長沙周壽昌敘于京邸之小對竹軒。
容川詩鈔·序二
蔣君容川與余別久不相聞,今春以詩集命哲嗣少穆寄余京師,乞為之序。憶丁卯歲余至杭時,寇亂甫平。君已由諸生積勞擢監(jiān)司,贊浙江大吏軍事。礿服肅客,戎士佩刀左右侍,氣象武猛。談兵袞袞若決江河,不聞其以詩鳴也。乙亥復(fù)見于豫章,相得益歡,而無一言及文字,今觀其詩,材力精能,雖專一于是者莫能過。其撫時書事、豪宕感激,與史表里,尤異時考古所不廢。乃詫向者知之不盡、而君深藏若虛不可及也。自粵賊倡亂東南,曾文正用文學(xué)起家督師,為中興勛臣冠一時。左彭江羅諸公,聲績耀寰宇,出其詞翰,皆足頡頏著作之林。此由圣代詩書之澤,入人既深,士得通其變化,蘊(yùn)為知能,趨公赴忠,卒能回天地而光日月。文事之優(yōu),斯武略所由美也,而皆出于吾楚,殆亦有不偶然者耶。君父之純先生,茂功隆譽(yù),終于秦藩,政隘其施。少穆新銜詔命出守龍州,通敏有干略。行見翔步云霞,益振厥緒,蔣氏之流慶遠(yuǎn)矣。君承藉豐豫、陶寫風(fēng)雅,歡愉之辭、廣大之音,將與日俱增而未知所極。他日相見,愿從君盡讀之。長沙王先謙序。